日子在牛德日复一日的“哞哞”声和金色光点的挥霍中流淌。地府鬼差和实习孟婆的眼神，又从惊疑不定逐渐变回了麻木，甚至带了点习以为常的意味——毕竟，天天看神仙（经病）也会审美疲劳。
牛德自己却丝毫不觉枯燥，反而干劲十足。眼看着系统面板上那根代表“与奈何桥羁绊值”的进度条，从百分之二十几，吭哧吭哧爬过百分之五十，又顽强地向百分之八十、九十迈进…他这心里就跟三伏天喝了冰镇灵泉一样舒坦！
“百分之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牛德一边机械地注入欢乐值，一边偷偷摸摸用意识瞄着系统面板，心里跟着默数，比当年偷看隔壁山头狐狸精洗澡还紧张。
“九十八…九十九…”
当那进度条终于颤颤巍巍、却又坚定不移地顶到百分之百的瞬间——
“叮！”
那声清脆悦耳（在牛德听来堪比大道纶音）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响彻他的识海！
“检测到宿主与目标建筑【奈何桥（核心桥墩）】的‘道侣’级羁绊值达到100%！强制引导任务：【跨越生死的‘羁绊’——奈何桥之恋】完成！”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瞬间流遍全身，仿佛某种无形的枷锁被打破了，又像是完成了一项极其艰巨的使命，功德圆满。连带着，他与那根桥墩子之间，似乎多了一条无形却又切实存在的微妙联系，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感。
“完成了！俺老牛终于完成了！呜呜呜…”牛德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这简直是他牛生中最漫长、最社死的一场“恋爱”！
“奖励发放：【彼岸花露水】*1瓶 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宿主自行查收！”
牛德心念一动，赶紧内视。果然，在系统空间那堆乱七八糟的奖励角落里，多了一个小玩意儿。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了出来，捧在蹄心。
那是一个约莫巴掌高的、晶莹剔透的小玉瓶，材质温润，仿佛是由最极品的红色水晶细细雕琢而成，瓶身光滑得没有一丝瑕疵。透过瓶壁，可以看见里面盛放着大半瓶液体，那颜色极其瑰丽，如同将天边最绚烂的晚霞与血海最深沉的暗红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缓缓流动间，折射出迷离梦幻的光泽。
一股奇异的气息从瓶口隐隐散发出来，非香非臭，带着一股极致的清凉感，只是轻轻一嗅，就让人觉得灵台一清，连日来因为哞哞叫而有些昏沉的脑袋都瞬间清醒了不少！
“好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牛德咧开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刚才那点想哭的冲动立马烟消云散。他仔细“阅读”系统附带的说明书：
【彼岸花露水】：采撷幽冥彼岸花晨露精华，辅以轮回井畔阴曦，经秘法炼制而成。功效：提神醒脑，瞬间清除神魂疲惫、幻象迷惑、鬼打墙等负面状态。涂抹太阳穴或口服一滴即可生效（味道辛辣苦涩，请谨慎选择服用）。**注：** 对陷入深度轮回幻境者效果有限，请勿作死尝试。
“提神醒脑！防鬼打墙幻境！妙啊！”牛德喜不自胜，这简直就是为他这种常年游走在作死边缘、容易遇到各种诡异状况的老六量身定做的保命神器！“辛辣苦涩？小意思！跟当石墩子比起来，喝黄连水都是甜的！”
他正美滋滋地打量着这来之不易的奖励，忽然——
“嗡…”
身旁那根与他“羁绊”已满的桥墩子，毫无征兆地，再次轻轻一颤！
这一次，不再是微不可察的闪烁，而是一道清晰可见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的**幽光**，如同呼吸般在桥墩表面流转了一圈，虽然依旧短暂，却足以让附近的所有鬼魂和鬼差都看得清清楚楚！
“快看！那墩子又亮了！”
“这次好亮！”
“牛总监真…真把它给盘活了？”
鬼差们一阵低低的骚动，眼神惊疑不定。
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精纯的“轮回阴阳气”，如同一条乖巧的小蛇，主动地、欢快地顺着那无形的羁绊联系，涌入牛德体内！
这股气流冰凉依旧，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迅速被《大道阴阳无极功》吸收转化，化为精纯的修为。牛德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第三层境界又稳固了一小截，连带着对“阴阳遁”神通的感悟都深了一丝！
更让牛德心头一震的是，在这股气流之后，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情绪波动**，顺着那联系，笨拙地、试探性地传递到了他的心神之中。
那情绪很复杂，混杂着一种懵懂的“喜悦”，一种雏鸟般的“依恋”，还有一丝刚刚诞生灵智的“茫然”。
就像…就像一个沉睡万年的石头，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就是天天在它耳边哞哞叫的牛…
牛德整个人都僵住了，捧着彼岸花露水，傻傻地看着那根已经恢复冰冷的桥墩子。
不是错觉！真的不是错觉！
这桥墩子…它…它好像真的生出一点灵性了？！虽然微弱得可怜，但确确实实存在了！
俺老牛…俺老牛居然真的用骚操作和社死，催生了一个…桥墩子精？！
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瞬间涌上牛德心头。
他下意识地伸出蹄子，轻轻拍了拍桥墩子，语气复杂，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桥兄…哦不，桥老弟？以后…你就跟着俺老牛混了！放心，有俺一口汤喝，就有你一个…呃…桥墩站！”
那微弱的灵性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传递出一丝欢快的波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实习孟婆，端着一碗汤，缓缓走了过来。
她将汤碗递给牛德，眼神极其复杂，看了看他蹄子里那瓶瑰丽夺目的彼岸花露水，又看了看那根似乎与周围桥墩截然不同的“牛德专属墩”，轻声道：“牛真人…呃…牛道友？”
她似乎终于认可了这牛妖有点“东西”，称呼都变了。
“这露水…是好东西。”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丝难得的郑重，“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它通阴阳，晓因果。它的露水，能照见生灵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是清醒之露，亦是…惑心之露。”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着牛德：“用在正途，可助你保持灵台清明，堪破虚妄；但若心生妄念，依赖其力，或是被他人用以攻心…小心沉沦幻境，难以自拔。你好自为之。”
这是她第一次对牛德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流露出些许超乎职责之外的提醒。
牛德一愣，接过那碗浓度明显低了不少、几乎算是清汤的迷糊汤，一口灌下（没啥感觉），然后郑重地对孟婆拱了拱蹄子：“多谢孟婆道友提醒！俺记下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露水，又看了看桥墩子，心里美滋滋之余，也多了份警惕。系统出品，孟婆认证，这玩意儿看来威力不俗，得省着点用，关键时刻保命用。
目的已达，奖励到手，甚至还意外收获了一个“桥墩子小弟”，牛德心满意足，归心似箭。
他再次深情（猥琐）地拍了拍他的“桥老弟”：“桥老弟，好好干！看好你这片场子！俺老牛先撤了！等俺有空再来看你，给你讲盘古大神穿秋裤的后续番外篇！”
说完，在鬼差们“恭送大神（经病）”的复杂目光注视下，在实习孟婆那看透世情却又略带一丝波澜的眼神中，牛德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将彼岸花露水小心收好，转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奈何桥，离开了这片让他社死无数回，却也收获颇丰的地府。
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腰杆格外硬！社死？那都是成功的勋章！
牛德走后，奈何桥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鬼差们和亡魂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根“牛德墩”上。它看起来似乎…更黑亮了些？更沉稳了些？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一些排队的鬼魂开始有意无意地往那根墩子旁边靠，甚至偷偷用手去摸一摸。
“听说靠在这根‘牛总监开过光’的墩子上，桥不晃！”
“真的假的？”
“试试呗！反正不亏！”
“我听说还能保佑投胎顺利呢！”
渐渐地，“牛德墩”的传说在地府底层鬼差和亡魂中悄悄流传开来，越传越神乎。
实习孟婆依旧每天舀汤，只是偶尔，她的目光会落在那根墩子上，停留片刻，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想那头行为奇葩却总能捣鼓出点惊喜的青牛，或许是在思考彼岸花露水与轮回的真意。
而牛德的大名，在地府除了“KpI暴君”、“神秘黑手”之外，又多了一个更加响亮、更加匪夷所思的称号——
“能与桥谈恋爱的奇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