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十分，高三（七）班的教室里还空无一人，萧驰却已经打着哈欠，站在了班主任王建国的办公室门口。
他觉得自己像个即将被送上解剖台的青蛙，充满了绝望。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王建国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是在打电话。
“喂？老钱啊！对，是我！今天早上别上课了，来我办公室！带上你压箱底的物理竞赛题！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才！”
“还有老孙！化学组的，你也过来！快点！晚了就看不到了！”
萧驰听得眼皮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推开门，只见王建国容光焕发，双眼炯炯有神，手里还拿着一沓刚打印出来、油墨未干的卷子，热情地朝他招手。
“来了？小驰！快坐！这是我连夜给你出的，绝对够劲！”
萧驰看着那比砖头还厚的卷子，脸都白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办公室的门就接二连三地被推开。物理钱老师、化学孙老师，甚至还有隔壁班的生物老师，全都一脸好奇地探头探脑。
“老王，什么情况啊？火急火燎的。”钱老师扶了扶他的老花镜。
王建国一拍大腿，指着萧驰，像是在炫耀自己刚出土的传国玉玺。
“看！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妖孽！理综满分！”
几位老师的目光，瞬间全都聚焦在了萧驰身上，像是几道探照灯，把他照得无所遁形。
“来！小驰，别客气，把这道题做了！”王建国将一张卷子铺在萧驰面前。
那是一道看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的题目，涉及到多体碰撞和非弹性形变，计算量大到离谱。
萧驰还没动笔，几位老师就围了上来，伸长了脖子，像是在参观动物园里的大熊猫。
“我先说好啊，这道题，我们物理组研究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了初步思路。”钱老师一脸严肃地说道。
萧驰硬着头皮拿起笔，开启“天眼”，运转“文昌笔意”。
三分钟后。
他放下了笔。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钱老师一把抢过草稿纸，嘴巴越张越大，最后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妙啊！简直是神来之笔！他……他居然用质心坐标系简化了整个过程！这个思路，我们怎么就没想到！”
化学孙老师不服气，也拿出自己的题目：“物理巧合而已！来，萧驰同学，看看这个有机推断！”
两分五十秒后。
孙老师呆若木鸡，喃喃自语：“逆合成分析法……他居然无师自通了逆合成分析法……我教了十年竞赛，都没见过这么玩的……”
萧驰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哪里是补课？这分明是大型围观现场！
他感觉自己不是学生，而是个猴，正在给一群饲养员表演算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王老师，我……我来给萧驰送早餐。”
是苏青瑶。
女孩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看到办公室里这副众星捧月的景象，也愣住了。
“哦！青瑶同学啊！快进来！快进来！”王建国破天荒地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来得正好！你也来学习一下，看看真正的天才，是怎么思考问题的！”
苏青瑶被拉了进来，站在萧驰旁边，俏脸通红，有些手足无措。
萧驰趁着老师们激烈讨论的间隙，从保温袋里拿出一个包子，飞快地塞进嘴里，然后对苏青瑶做了个口型。
救我。
苏青瑶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煞是好看。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种诡异而狂热的氛围中度过。
下课铃响，萧驰如蒙大赦，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身后还传来王建国恋恋不舍的呼喊：“下午继续啊！小驰！”
他跑到走廊尽头，靠着墙大口喘气，感觉比跑两个八百米还累。
“看来，在凡间当学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他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神仙群，准备吐槽一番。
刚一进去，就看到群里正聊得火热。
文昌帝君：“善！大善！@萧驰 小友，今日之苦，乃明日之荣！为师仿佛已看到你金榜题名之日！”
齐天大圣：“切，一群凡人老师，大惊小怪。想当年俺老孙听菩提祖师讲道，那才是真正的玄妙。”
财神爷：“【算盘打得噼啪响】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萧驰，咱们可以搞个付费观摩！就叫‘天才自习室’！门票九十九一位，我保证，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能挤破头！”
萧驰翻了个白眼，刚想打字回怼，一个私聊弹窗跳了出来。
是许久没有冒泡的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图片】”
萧驰点开一看，是一幅画。
画面上，只有一根黑色的直线，和旁边一个红色的圆点。没了。
萧驰：“？？？”
萧驰：“老君，您这是……发错了吗？”
太上老君：“此乃凡间一幅名画，名曰《构成》。老道观之，似有所悟，又似无所悟。你且为我解惑。”
萧驰看着这幅比他的理综卷子还简洁的画，人麻了。
这不就是现代主义的构成派画作吗？可这要怎么跟道祖解释？
他看着走廊窗外，高三的标语随风飘扬，脑子里全是各种公式和定理，灵光一闪。
萧驰：“老君，您看这根线，像不像一个坐标轴？”
太上老君：“哦？”
萧驰硬着头皮开始胡编：“这条线，代表着‘时间’，从过去，到未来，无限延伸，此为‘无极’。而这个红点，代表着‘当下’的我们，一个独立的‘太极’。”
他越说越顺溜，把刚刚从物理老师那听来的“时空观”都给融了进去。
“点在线上，意味着众生皆在时间长河之中，无法超脱。但这个点，又是鲜活的、独立的，它有自己的颜色，自己的存在。这便是‘道’与‘我’的关系。道法自然，而我，亦是自然的一部分。”
“这幅画，看似简单，实则阐述了宇宙的终极奥秘：存在与虚无，统一与独立。一沙一世界，一画一乾坤啊！”
发完这段话，萧驰自己都快信了。
对面沉默了良久。
久到萧驰以为自己把天给聊死了，准备道歉的时候，太上老君的消息才悠悠传来。
太上老君：“……善。”
太上老君：“大道至简，诚不我欺。你竟能从凡俗画作中，窥得一丝天道至理，可见你悟性不凡。”
【太上老君向你发送了一个红包。】
萧驰心头一喜，赶紧点了下去。
【恭喜你，领取了“太上老君”的红包，获得仙品丹药——“九窍清心丹”x1！】
【九窍清心丹：道祖亲手炼制，服之可涤荡心尘，开慧明窍，使人神思清明，过目不忘，持续十二个时辰。】
一股清凉的气流，瞬间从天灵盖灌入，流遍四肢百骸。
萧驰感觉自己那被各种难题折磨得快要冒烟的大脑，瞬间像是被冰镇过一样，前所未有的清爽和通透！
之前还有些模糊的知识点，此刻变得清晰无比，甚至能举一反三。
他再回头去看办公室的方向，看着那群狂热的老师，忽然觉得，他们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不就是做题吗？
来！
下午，当萧驰再次走进办公室时，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如果说上午他是被动挨打，那么现在，他就是主动出击。
“王老师，上午那套卷子我做完了，还有吗？”萧驰的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
王建国愣了一下，随即大喜：“有！管够！”
他将一沓新的卷子递过去。
萧驰接过，看也不看，提笔就写。
“刷刷刷——”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那声音，不再是折磨人的噪音，反而像是一曲激昂的战歌！
这一次，他连“天眼”都没开。
仅凭着“九窍清心丹”带来的清明神思，和“文昌笔意”的辅助，那些复杂的题目，在他眼中，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一个小时后，他写完了三套卷子。
两个小时后，他面前的卷子，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王建国和钱老师等人，已经从一开始的激动、赞叹，变成了彻底的麻木。
他们看着那个奋笔疾书的少年，感觉自己见证的不是一个学生在做题，而是一台无情的、高效的、永不疲倦的超级计算机，在处理着海量的数据。
苏青瑶站在一旁，默默地为他换上一杯温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萧驰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终于放下了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面前，是足以让任何一个高三学生当场崩溃的，厚达半米的“卷子山”。
而此刻，它们已经被彻底征服。
萧驰抬起头，迎着所有老师那呆滞的目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老师们，我好像……都做完了。”
“还有更高难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