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筝沿着指示牌去找洗手间,突然一股熟悉的香味钻进鼻尖。
桂花香?
她往四周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己走到一片桂花林中,浓郁的致敏源如同蓄势待发的百万铁骑,浩浩荡荡席卷而来。
她呼吸一滞,喉咙像是被人掐紧,浑身瘫软蹲在地上。
又听到石头滚落的声音,回过头,看到石头来势汹汹地从山上滚落下来。
山体滑坡?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来得十分迅猛,转眼间就把前方的路堵住了,纷乱的黄土飘过来,迷蒙了眼前的视线。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循声望去,一大片黑影在黑夜中逼近,在路灯的光照中,陆京舟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怎么又是你?”
她整张脸起满疹子,嘴唇发白,额头冒着冷汗,声调都带着微颤。
陆京舟的心都软了:“我带你离开。”
他把人横抱起来,手穿过她膝盖,抱着她离开原地,来到一旁废弃的小屋子,把她放在木椅上。
陆京舟脱下身上的双肩包,从里面拿出抗过敏药,“来,吃药。”
程筝把药咽进去,就着矿泉水一并吞进喉咙。
那股窒息感缓缓被褪去后,但脸上还是一阵瘙痒,她忍不住伸出手挠。
陆京舟攥着她手腕,她本能看过去,然后就听到他怜悯和调侃的口吻,从头顶上方轻飘飘落下。
“别挠,脸都起一堆疹子,再挠下去钟无艳都得喊你一声姐姐。”
“……”
陆京舟又从包包里拿出一支药膏,挤在棉签上,轻轻涂抹在她脸上。
冰凉凉的膏体很舒服,止痒效果也好,程筝的声音还有气无力问:“你包里怎么那么多药?”
“谁让你是个敏宝宝呢。”陆京舟说:“就怕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没有救你,你该害怕得哭鼻子。”
一点点桂花能要了她的命。
程筝原本因为过敏发红的脸微微发热:“我才不会。”
不可否认的是,落难时刻有个认识的人在一旁,尽管这个人是已经离婚的前夫,但还是比她一个人面临未知的恐惧安心不少。
心里还是有些感激他能及时赶过来。
陆京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前阵子大暴雨,好几个路口都被山体滑坡的泥土堵住了,救援人员估计一时半会来不了,估计得在这个小屋子休息一晚”
程筝嗯了一声。
本来是出来玩的,谁都没预料到这个意外。
除了乖乖等人救援,别无他法。
陆京舟没再说话,靠坐在她一旁,夜晚越来越深,废弃的小屋子没有窗户,寒意从外面灌进来渗入骨头,程筝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
手臂被拽了一把,她被迫摁在陆京舟怀里,外套搭在肩上。
他的冲锋衣暖和舒适,整个人被包裹在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中,淡淡的薄荷香,曾经眷恋到依赖的味道。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程筝每个毛孔好像在发烫。
程筝动了动身体,陆京舟摁着她肩膀,漫不经心道:“真想冻死下去和一家团聚?”
程筝:“……”
他说得也是事实,又生病又挨冻,等救援人员上来时估计真成一根旺旺碎冰冰了。
她又听到旁边人的动静,他似乎低头在包里翻找什么东西。
陆京舟拿出保温杯,倒了一杯水到杯盖上,递到她手上:“姜茶,刚才叫人去熬的,比周臣年的更新鲜热乎,喝点?”
“……”
这时候确实需要喝点热的暖暖身体,程筝接过来放到嘴边。
陆京舟看她喝了好几口,扯了扯唇:“好喝吗?”
“还行。”
程筝喝完一杯,陆京舟自觉接过盖子合上:“我的姜茶好喝还是周臣年的姜茶好喝?”
“……”
程筝有一点无语:“姜茶不都是一个味道吗,跟谁熬的有什么区别?”
陆京舟啧了一声,没有得到她夸赞自己的姜茶更好喝,但心情倒不错。
说明她爱情的天平还没倾斜到周臣年那边。
“周臣年的姜茶你只喝了两口,你喝了我的一整杯,我就当你更喜欢我给你的姜茶。”
“……”
三句话不离周臣年,就一杯小小的姜茶,也不知道他在跟周臣年较什么劲。
她心里那点淡薄的感激褪得一干二净,没什么好气道:“你能不能闭嘴?”
陆京舟说:“我们是不是离婚了?”
程筝赏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废话。”
“我们都离婚了,我也不再是你的人,嘴巴自然不属于你。”陆京舟理直气壮:“你凭什么叫我闭嘴。”
程筝:“……”
一堆歪理。
陆京舟看她绷着张脸气呼呼瞪着他,又是要炸毛的迹象,适可而止没再逗她,他唇角微弯,主动服软:“我闭嘴。”
程筝没再理他,低着头,不再说话。
周围安静下来,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和陆京舟保持距离,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本以为能一觉安稳睡到天亮。
但是她低估了夜晚的体感温度,睡着睡着把自己抱成一团,脑袋也不受控制往墙壁倒去。
就在这里,一双大手接住她脑袋,轻轻把她摁在自己肩上。
陆京舟身上很暖,在四面漏风的小屋简直是个小暖炉,她睡得迷迷糊糊,本能地朝暖烘烘的热源靠近。
“冷……”
“现在知道冷了?”陆京舟脱下身上的外套,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现在暖和点没?”
程筝没有说话,但是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平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