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凡花 120 块给二手车换了电池 —— 这是昨天申诉补偿加提成凑的钱，付款时老板找零的硬币在掌心硌得慌，心疼得他直咧嘴。骑着李哥的备用车到站点时才七点半，他想多接几单，把修车钱赚回来，还想给母亲买两盒好点的降压药。
十点多，平台派来个环球写字楼的奶茶单。那是城里最豪华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光能晃花眼，听说里面白领一个月工资抵他三个月。陈凡攥着车把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 他怕穿洗得发白的骑手服被保安拦，更怕被里面衣着光鲜的人用异样眼光打量。
果然，保安伸手拦在车前，语气生冷：“外卖只能停外面，不准进车库。” 陈凡赶紧停车，提着外卖箱往大厅跑，脚步都放轻了。旋转门转得太快，他差点撞上去，进去后冷气扑面而来，汗湿的骑手服瞬间贴在身上，又凉又黏，像裹了层湿抹布，很不舒服。
大厅的大理石地面冰凉坚硬，反着冷光，水晶灯晃得他眼睛发花。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氛和咖啡因的味道，与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汗味和淡淡的奶茶甜香格格不入。穿西装的白领们从身边走过，脚步轻快，聊的 “项目进度”“KpI 考核” 全是他听不懂的词。陈凡赶紧把外卖箱往身后藏，低着头往电梯口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像只误入华丽房间的小老鼠。
电梯里已经站了几个人，手里拿着咖啡杯和文件，低声交谈着。陈凡站在角落，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盼着赶紧到 18 楼。可到 10 楼时，他脚下突然一滑 —— 门口沾的雨水让鞋底发滑，身体往前倾，外卖箱 “咚” 地撞在前面女生的背上。
文件 “哗啦” 掉在地上，奶茶杯盖没拧紧，褐色液体顺着杯壁流下来，滴在女生的浅蓝真丝衬衫上，晕开一块深色污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凡赶紧弯腰捡文件，手忙脚乱的，差点把其他奶茶也弄洒。他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朵都发烫 —— 这女生领口系着小蝴蝶结，看起来干净又精致，现在却被他弄脏了，像幅好画被泼了墨。
女生先是下意识地蹙了下眉，目光在昂贵的真丝衬衫上停留了一瞬，但随即舒展开，蹲下来帮他捡文件，声音温和而克制：“没事，就是这料子不太好处理。” 她把文件递给他，又补充了句：“你是送外卖的吧？这单是 18 楼前台的？”
“是…… 是前台的。” 陈凡接过文件，手还在抖。他看着奶茶杯里不断往外渗的液体，心里咯噔一下 —— 这单要是洒了，肯定又要差评。他赶紧拧杯盖，可螺纹歪了，越拧越松，奶茶渗得更快，滴在他的牛仔裤上，留下褐色的印子。
“别着急，我帮你看看。” 女生伸手想帮他扶着杯子，陈凡却赶紧躲开 —— 他怕再弄脏她的手，也怕自己粗糙的指尖碰着她细腻的皮肤，显得更狼狈。就在他无措地攥着湿哒哒的杯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颅腔内再次响起熟悉的冰冷电子音：
【检测到宿主社交窘迫（衣物损坏赔偿风险 30%、订单差评风险 90%），触发新手技能：应急补偿】
【补偿方案：1. 18 楼电梯口置物架放置同口味热饮（少糖，符合订单备注）；2. 以平台名义发送 5 元道歉红包至用户账户；3. 衣物清洁提示：温水 + 洗洁精浸泡 10 分钟可去渍（已同步至宿主面板）】
【补偿执行中，无能量消耗（新手福利）】
陈凡愣了愣，赶紧往 18 楼电梯口跑。置物架上果然放着杯包装完好的热饮，杯身上贴着张粉色小纸条：“抱歉带来不便，附赠 5 元红包，祝您工作愉快～” 这时女生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屏幕，转过头笑着说：“平台发了道歉红包，还说给换了热饮，是你联系客服了吗？”
陈凡挠了挠头，含糊道：“应该是平台的补偿吧，可能他们怕用户不满意。” 他想起系统给的清洁提示，赶紧补充：“您衬衫上的污渍，用温水加洗洁精泡十分钟能洗掉，不会留印子 —— 我以前不小心弄脏过工作服，试过这方法，特别管用。”
女生眼睛亮了亮，嘴角的无奈散了些：“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语气有点急：“我得去开早会了，你赶紧送单吧，别耽误时间。” 说完，抱着文件快步走进办公室，白衬衫上的污渍还在，却没刚才那么刺眼了。
陈凡把热饮送到前台，小姐姐笑着说：“你们平台服务真到位，还知道补送热饮。” 他走出写字楼，骑上车往站点赶。风一吹，他摸了摸自己沾着汗的骑手服，又想起刚才写字楼里干净明亮的办公区 —— 林晓的世界和他的，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系统能解决奶茶洒漏，却没法填平这道鸿沟。他心里有点甜，又有点酸，用力拧动车把，把这些想法甩在风里，只想着：再跑两单，就能给母亲买好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