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岭的风总带着股铁锈味，像是谁把兵器库打翻了，碎铁屑混在风里，刮得人脸生疼。岭上的岩石都是黑红色的，像是被血染过，上面布满了刀剑的痕迹，有些新痕还带着光泽，显然是刚留下不久。几只秃鹫在天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等待着下一顿美餐。
踏雪飞舟冲破云层时，灵儿正对着寒月冰心链皱眉。链上的冰纹忽明忽暗，像是呼吸的灯，她试着注入灵力，第三道冰纹刚亮起，就听见苏婉儿低喝：“小心！”
飞舟下方的断崖上，三道身影突然窜了出来，举着云纹锤拦路。为首者是个三角眼的元婴初期修士，穿着落云派的灰袍，袍子上沾着些泥点，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看着飞舟上的两个少女，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下来：“两位小娘子，下来陪哥哥们乐呵乐呵，这飞舟就归你们了，如何？”
他身后的两个修士也跟着淫笑起来，眼神在灵儿和苏婉儿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打量两件货物。其中一个瘦高个还吹了声口哨：“啧啧，这细皮嫩肉的，比起咱们宗门的女弟子，可强多了。”
苏婉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她没有说话，只是手腕一翻，冰影剑瞬间出鞘。剑体划过空气时带起细碎的冰晶，发出“嗡”的一声轻鸣，三道冰蓝色的剑影同时斩出，如同三只展翅的冰鸟，精准地刺穿两名修士的护体灵力。
那两人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就捂着胸口倒下，丹田处的血洞正汩汩冒血，血珠落在黑红色的岩石上，几乎看不出区别。瘦高个到死都瞪着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落云派？”灵儿的声音带着寒意，她弹指射出三道冰锥，冰锥在空中留下淡淡的白痕，像三道流星，精准地钉在最后那名三角眼修士的肩头、膝盖和脚踝。冰晶顺着伤口蔓延，眨眼间就将他冻在岩壁上，只留个脑袋在外，连惨叫声都被冻在了喉咙里。
灵儿晃了晃腕间的寒月冰心链，链上的冰纹亮得刺眼，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威力：“你们圣子曹初水，还是我家姚大哥打的，也敢来拦路？”她记得姚逸天说过，曹初水五大圣子被姚大哥戏耍打败后都废了，剑神逸被逐出宗门还被姚大哥收服呢。
被冻的修士目瞪口呆，喉咙里嗬嗬作响，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灵儿却已转身，对苏婉儿笑道：“婉儿姐姐，走了，再晚灵鹿就被灵曦吃光了。”她可记得灵曦的饭量，那小家伙能一个人吃掉整头烤灵鹿，连骨头都不剩。
苏婉儿轻轻点头，操控着踏雪飞舟继续前行。飞舟冲破云层时，她回头望了一眼。被冻在岩壁上的修士正对着他们的背影怒目而视，嘴里不知在骂些什么，但声音刚出口，就被灵儿留下的一道冰锥刺穿了喉咙，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便再也没了声息。
苏婉儿轻轻吁了口气，指尖划过冰影剑的剑脊。这把剑，比她想象中更好用。剑身上的冰纹仿佛有生命般，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跳动，像是在与她交流。她能感觉到，随着不断的使用，她与这把剑的联系越来越深，仿佛它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飞舟飞过断云岭，前面的天空渐渐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暖洋洋的。灵儿从储物戒里掏出两块灵果干，递给苏婉儿一块：“婉儿姐姐，尝尝这个，是我娘亲手做的，可甜了。”
苏婉儿接过灵果干，放在嘴里慢慢嚼着。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灵力，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很好吃，”她轻声道，“比我以前吃过的都甜。”
灵儿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等回去了，我让我娘多做些，给你存着。”她望着前方的天际，那里隐约能看到黑石镇的轮廓，“不知道姚大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苏婉儿也望向黑石镇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或许，他正在忙着给她们准备惊喜呢。
黑石镇的仓库里，姚逸天正盯着空荡荡的粮架发愁。粮架是用百年铁木做的，原本摆满了各种灵米和干货，现在却只剩下几个空麻袋，挂在上面摇摇晃晃，像是在嘲笑他的窘迫。
“上次分出去的灵米够弟兄们吃三天，”石敢当挠着头，指节在粮架上敲出闷闷的响声，“矿脉那边还得留人看守，灵食消耗得快。”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记着逸天盟的人数和每日的消耗，“咱们现在有三百多号人大部分都还是炼气期，都是灵根差的散修，每天光灵米就得消耗五十斤，还不算灵兽肉。”
姚逸天摸着下巴，目光在仓库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墙角的几个空酒坛上。那些酒坛是他从落云派“借”来的，里面的灵酒早就被弟兄们喝光了。“听说落云派在清风城有座粮仓？”他突然想起灵曦之前说过的话。
灵曦正抱着块上品灵石啃，闻言眼睛一亮，龙尾甩得飞快，差点把旁边的一个空麻袋扫倒：“我知道！就在清风城的西市，藏在‘聚福客栈’的地窖里。里面有好多灵米，装了足足五十麻袋，还有十几头雪毛猪！”她咂咂嘴，龙爪上还沾着灵石粉末，“那猪肥得流油，烤着吃肯定香。”
姚逸天拍板：“今晚就去‘借’点。”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两件灰袍，扔给灵曦一件：“穿上这个，别暴露了身份。”那是他之前从落云派修士身上扒下来的，还带着淡淡的皂角味。
灵曦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还是乖乖地穿上了。袍子太大，套在她身上像个麻袋，滑稽得很。姚逸天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帮她把腰带系紧：“这样就好多了。”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缓缓罩住了清风城。城门口的守卫打着哈欠，手里的长枪斜斜地靠在身上，显然没什么警惕心。姚逸天和灵曦化作落云派弟子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城门，守卫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继续打盹了。
清风城的西市很热闹，即使是晚上，也有不少摊贩在叫卖。烤灵肉的香味、灵酒的醇香、丹药的药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姚逸天和灵曦装作闲逛的样子，慢慢靠近聚福客栈。
客栈里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里面的猜拳声和笑声。灵曦用空间神通扫了一圈，对着地窖的方向眨眨眼：“下面有结界，不过是最低级的那种，我一爪子就能破。”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姚逸天能听见。
两人绕到客栈后面，灵曦指尖弹出一缕空间之力，地窖入口的结界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就消失了。姚逸天推开地窖的门，一股浓郁的灵米香扑面而来，差点让他流口水。
地窖里堆满了麻袋，灵米的清香混着雪毛猪的呼噜声飘来。那些雪毛猪被拴在墙角，肥硕的身子挤在一起，哼唧着拱着地，看起来傻乎乎的。灵曦兴奋地扑过去，用空间之力把灵米袋往姚逸天的储物戒里塞，还不忘拧了拧雪毛猪的耳朵：“叫什么叫，明天就把你们烤了！”
姚逸天看着墙角的酒坛，突然笑了。那些酒坛上贴着落云派的封条，看起来是洛玉宝珍藏的好酒。他让灵曦用灵米在墙上拼出一行字：“多谢洛掌门赠粮——姚逸天”，又把一头雪毛猪的尾巴绑在粮仓的旗杆上，拍了拍手：“走了，让洛玉宝明天有个惊喜。”
灵曦临走前还不忘偷了坛落云派的“醉春风”，嘀咕道：“这酒配烤猪正好。”她抱着酒坛，像抱着个宝贝，跟在姚逸天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聚福客栈。
回到黑石镇时，天还没亮。姚逸天把灵米和雪毛猪交给伙房的弟兄，让他们明天给大家加餐。灵曦抱着酒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尝尝滋味了，被姚逸天按住：“别急，等灵儿和婉儿来了再喝。”
灵曦不满地噘起嘴，却还是听话地把酒坛收了起来。姚逸天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洛玉宝啊洛玉宝，明天有你好受的。
次日清晨，洛玉宝看着空荡荡的粮仓，气得浑身发抖。粮仓的石门被他一锤砸塌了，碎石飞溅，溅起一地灰尘。墙上的灵米字刺眼得很，每一粒米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那行“多谢洛掌门赠粮——姚逸天”的字迹，更是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旗杆上的猪尾巴还在随风摇摆，猪毛沾着露水，亮晶晶的，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姚逸天！我必杀你！”洛玉宝举起仿制品云铁锤，（他的云铁锤被灵曦偷走后，只能重新做一把）。云铁锤一锤砸在旁边的石台上，石台瞬间粉碎，碎石块溅得到处都是。
他突然想起昨夜的事——为了追粮，他被姚逸天故意引到天江宗的矿脉边界，和高富水的人打了一架。高富水那老东西下手真狠，现在他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一动就钻心地疼。
“掌门，”一名弟子哭丧着脸跑过来，手里捧着个空酒坛，酒坛上的封条已经被撕开了，“清点过了，丢了三万斤灵米，十五头雪毛猪，还有……还有您珍藏的那坛醉春风。”
洛玉宝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那坛醉春风是他好不容易从青音阁换来的，珍藏了十年，还没舍得喝呢！他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血珠滴在云铁锤上，被烫得滋滋作响。“传我命令，集结所有元婴修士，随我去黑石镇！”他嘶吼道，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把姚逸天挫骨扬灰，我洛玉宝誓不为人！”
弟子连声称是，转身就要跑，却被洛玉宝叫住：“等等！让所有人都带上家伙，把能用上的法宝灵器都带上！我要让姚逸天知道，我们落云派不是好惹的！”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消息很快传遍了落云派，弟子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拿起武器，在演武场上集合。一时间，落云派上下人心惶惶，谁都知道姚逸天不好惹，但掌门的命令又不敢违抗。
一名年轻的弟子悄悄对旁边的师兄说：“师兄，咱们真的要去黑石镇吗？我听说姚逸天连金丹期都能硬撼元婴期，还有空间神兽帮忙……”
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没办法，掌门的命令，不去不行啊。只能祈祷咱们运气好点，别死在那里。”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演武场上，洛玉宝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举起仿品云铁锤，高声道：“弟兄们，姚逸天欺人太甚，不仅抢了我们的粮仓，还敢羞辱我落云派！今天，我们就去黑石镇，把他碎尸万段，为我们落云派报仇！”
“报仇！报仇！”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呼应声，听起来没什么气势。洛玉宝心里暗骂一群废物，但还是强撑着喊道：“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黑石镇进发，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不安。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怎样的噩梦。
中洲血影门南洲分舵的石室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扭曲而诡异。玄阳子正对着血鸦令牌狞笑，令牌上的乌鸦眼闪烁着红光，映得他的脸狰狞可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姚逸天，你以为躲在黑石镇就安全了？”他从储物戒里掏出个黑色陶罐，罐子上刻着诡异的符文，里面的蚀骨散泛着墨绿色的光，散发着腐肉般的恶臭，闻一口就让人头晕眼花，“这蚀骨散是我用三百条修士的经脉炼的，沾上一点，就能让你经脉寸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轻轻晃动着陶罐，里面的粉末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玄阳子的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当年你废我丹田，让我从云端跌入泥沼，我日日夜夜都想着报仇。”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怨毒，“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血影卫统领从阴影中走出，黑袍上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让人闻之欲呕。他的脸藏在兜帽里，只能看见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像是两团鬼火。“玄阳子，”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刺耳难听，“圣主说了，要活的。那空间神兽对炼‘化形丹’有用，别伤了它。”
玄阳子连忙躬身，眼中的怨毒却藏不住，像毒蛇的信子：“属下明白！定让姚逸天尝遍血影门的酷刑，再恭恭敬敬地送到圣主手上！”他心里却在冷笑——等姚逸天被蚀骨散折磨得半疯，就算活着，也和废人没区别，到时候圣主就算怪罪，也怪不到他头上。
统领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屑：“最好别出什么岔子，否则，你知道下场。”他转身走进阴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玄阳子等他走后，突然对着墙壁一拳砸去。石屑纷飞中，露出后面的画像——画上正是姚逸天，胸口被他用剑戳了个窟窿，窟窿里还插着根燃烧的蜡烛，蜡油顺着画像淌下来，像一道道血泪。“姚逸天，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玄阳子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口黄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将黑色陶罐小心翼翼地收进储物戒，像是在保护什么稀世珍宝。然后，他转身走出石室，对外面的血影卫道：“通知下去，三日后，随我去黑石镇，捉拿姚逸天！”
血影卫们齐声应是，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傀儡。玄阳子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有这些得力手下，再加上蚀骨散，姚逸天必死无疑！
他抬头望向黑石镇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一场针对姚逸天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缥缈宫的淬灵殿里，寒气逼人，殿内的玉石地面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走在上面会发出“咯吱”的响声。凌清寒正透过子母镜看着断云岭的画面，镜中的灵儿和苏婉儿刚刚解决了落云派的修士，正操控着踏雪飞舟继续前行。
“这丫头的剑法学得不错，”凌清寒轻笑，指了指镜中的苏婉儿，“剑影已能凝实，比我当年快了半个月。”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像是在说自己的孩子。
风老捋着胡须，走到镜子旁边，仔细看着灵儿的动作：“灵儿的冰系法术也精进了，那三道冰锥角度刁钻，有您当年的风范。”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就是姚逸天那小子，太能惹事了。落云派的粮仓都敢偷，这是把洛玉宝往死里逼啊。”
凌清寒轻叹，指尖在镜面上轻轻一点。镜中的画面突然切换，姚逸天正和灵曦在黑石镇的院子里烤雪毛猪，灵曦抢了块猪腿，烫得直甩爪子，姚逸天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脸上还沾着点油星。
“能惹事才好，”凌清寒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像是融化的冰雪，“南洲沉寂太久，该动动了。再说，有咱们缥缈宫撑腰，还怕他吃亏？”她从储物戒里掏出个玉盒，盒子打开，里面是枚鸽卵大的冰魄珠，珠内似有冰莲绽放，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寒气，“让暗线把这个送去黑石镇，给灵儿突破元婴用。”
风老笑道：“宫主这是爱屋及乌啊。”他跟了凌清寒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对一个外姓修士如此上心。
凌清寒没反驳，只是望着镜中姚逸天的笑脸，轻轻哼了一声——这小子，下次见到，得好好说说他，别总带坏她女儿。但她的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淬灵殿外，寒梅的冷香飘了进来，与殿内的寒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凌清寒望着窗外的飞雪，心里默默道：灵儿，婉儿，你们一定要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