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雨敲在雪地车的挡风玻璃上，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冰壳，阿力每隔三十秒就要用温水浇一次雨刮器，才能勉强看清前方三米的路。林辰坐在副驾驶，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采购清单，清单上用红笔圈出的 “柴油滤布”“冻伤膏”“营养液” 三个词，被手指摩挲得几乎褪色 —— 发电机滤油器堵死，温室芽苗发黄，兄弟们的冻伤越来越重，而黑市传来消息，今天下午六点闭市，之后再想找物资，只能去被野狼团队控制的中转站。
“还有多久到？” 林辰的声音被车外的冰雨声盖得有些模糊，他摸了摸怀里的现金，厚厚的一沓纸币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发潮。昨晚发电机停机后，地下室的温度降到了 5c，医疗区的恒温箱全靠蓄电池供电，电量只剩 20%，要是今天买不到滤布，柴油没法过滤，发电机就成了废铁，疫苗和抗生素用不了多久就会冻坏。
阿力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温度计，-51c的红色数字在冰霾中泛着冷光：“最多二十分钟，不过前面那段路被废弃的卡车堵了，得绕小路，可能要多花十分钟。” 他突然踩了踩刹车，雪地车在冰面上滑出一道弧线，避开了路边冻僵的难民 —— 那人蜷缩在废弃的轿车里，车窗上结的冰花里，还能看到他睁着的眼睛，早已没了神采。
林辰别过脸，心里一阵发紧。这就是末世，每多耽误一分钟，就可能多一条人命。他拿出手机，想给留守的王经理发消息，却发现屏幕上只有微弱的信号，刚编辑完 “注意通风” 四个字，信号就彻底断了，只剩下 “无服务” 的提示。
“信号塔肯定被冰霾腐蚀了。” 阿力叹了口气，“之前还能收到断断续续的消息，现在连紧急频道都搜不到，咱们只能靠自己了。”
二十分钟后，雪地车绕过堵路的卡车，终于看到了黑市的招牌 —— 原本红色的 “黑市交易点” 五个字，被冰霾染成了淡紫色，门口挤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麻袋、水桶甚至菜刀，正朝着里面挤，争吵声、哭喊声混在冰雨声里，像一锅沸腾的乱粥。
“这么多人！” 阿力把雪地车停在隐蔽的角落，指着人群里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你看那些人，衣服上有狼头标志，是野狼团队的眼线！他们肯定在盯着想买物资的人，等闭市后抢货。”
林辰点点头，让阿力留在车里守着绞盘和破冰斧，自己则裹紧羽绒服，压低帽子，混进人群。刚挤到黑市门口，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拦住：“要进去？先交‘入场费’，一桶柴油或者两盒压缩饼干，不然别想进！”
“我是光头的老客户。” 林辰从怀里掏出之前和光头交易的凭证 —— 一张写着 “欠货三箱” 的纸条，壮汉看了眼纸条，又上下打量了林辰一番，才不情愿地让开道：“光头在最里面的仓库，快点，六点一到就关门，谁都不准进。”
黑市内部比外面更混乱。货架倒了一片，罐头、药品撒在地上，很快就被冻成了硬块。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女人正抱着一箱压缩饼干往门外跑，身后追着两个拿着铁棍的人，嘴里喊着：“把饼干放下！那是我们先看到的！” 女人脚下一滑，摔在地上，饼干撒了一地，追她的人立刻扑上去抢，甚至动手打了起来。
林辰没敢停留，径直往最里面的仓库跑。光头正站在一堆物资旁，手里拿着计算器，嘴里念念有词，看到林辰，赶紧招手：“你可算来了！再晚一分钟我就关门了，外面全是野狼团队的人，他们说闭市后要接管这里，我得赶紧把货清完跑路。”
“我要的东西呢？” 林辰直奔主题，拿出采购清单，“柴油滤布，要能过滤银灰颗粒的；冻伤膏，越多越好；还有温室用的营养液，至少五瓶。”
光头指了指身边的三个纸箱：“滤布只剩 10 米，是工业级的，比你之前用的纱布耐用十倍；冻伤膏 15 支，是最后一批了；营养液只有三瓶，刚才被人抢了两箱，就剩这些。” 他压低声音，“我劝你赶紧买，外面已经开始动手抢了，刚才有个家伙想抢我的柴油，被我用扳手砸跑了。”
林辰没犹豫，直接把现金递过去：“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加。” 光头接过现金，数都没数就塞进怀里，摆摆手：“够了够了，算我便宜你，再送你两个备用的发电机火花塞，之前听你说发电机老出问题，这个能用上。”
刚把物资搬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枪声 —— 是野狼团队的人动手了！光头脸色一变，推着林辰往后门跑：“从这儿走！后门通小巷，能绕回你停车的地方，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辰刚跑出后门，就看到两个野狼团队的人朝着这边跑来，手里拿着枪，嘴里喊着：“把物资留下！不然开枪了！” 他赶紧把物资藏在垃圾桶后面，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等那两人靠近，突然冲出去，一棍砸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枪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另一人刚想开枪，阿力突然开着雪地车冲过来，绞盘的钢索缠住他的腰，猛地往后拉，那人摔在地上，很快就被冰雨冻得缩成一团。
“快上车！” 阿力打开车门，林辰赶紧把物资搬上车，雪地车在小巷里转了个弯，朝着冷库的方向跑。刚驶出小巷，就看到黑市的方向冒出黑烟，枪声和爆炸声混在一起，显然是野狼团队开始清理黑市了。
“幸好跑出来了。” 阿力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抬手就打了个寒颤，“滤布够不够用？我看发电机的滤油器堵得厉害，至少要 5 米滤布才能包严实。”
林辰点点头，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 营养液只有三瓶，不够温室用多久；而且刚才搬物资时，不小心打翻了一瓶冻伤膏，现在只剩 14 支，兄弟们的冻伤越来越重，根本不够分。更重要的是，他在后门看到了一串熟悉的脚印 —— 和之前储油间被偷时留下的脚印一样，是那个逃跑的内应！他竟然也在黑市，说不定还跟着他们，想趁机搞破坏。
下午四点，雪地车终于靠近冷库。远远地，林辰就看到冷库门口有陌生的脚印 —— 不是他们团队的尺码，脚印上还嵌着银灰颗粒，从围墙外一直延伸到西侧的通风管旁，和之前看到的奇怪痕迹一模一样。
“有人来过！” 阿力赶紧停下雪地车，手里的破冰斧握得发白，“是不是内应？或者是野狼团队的先头部队？”
林辰没说话，下车检查脚印 —— 脚印在通风管旁消失了，通风管的格栅被撬开了一条缝，里面塞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野狼团队今晚八点进攻，带了用银灰颗粒做的燃烧弹，会爆炸后释放有毒气体，你们的通风系统已经被我做了手脚，只要一启动，毒气就会进地下室！”
“是内应！” 林辰握紧纸条，手心全是汗。通风系统被做了手脚，燃烧弹有毒，今晚八点进攻，比之前预计的提前了四个小时！他赶紧让阿力去检查通风系统，自己则开车往冷库跑，刚到门口，就看到王经理带着兄弟们跑出来，脸色发白：“林先生，不好了！地下室的通风扇启动不了，而且温室里的芽苗突然开始枯萎，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林辰心里一沉，跟着王经理去地下室 —— 温室里的小白菜芽叶子已经变成了黄褐色，边缘开始卷曲，像是被冻伤，又像是被有毒物质腐蚀。小张蹲在旁边，手里拿着营养液，眼里满是焦急：“我刚加了营养液，芽苗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营养液有问题？”
林辰拿起营养液的瓶子，打开闻了闻 —— 里面有一股刺鼻的金属味，和柴油里的银灰颗粒气味一样！“营养液被污染了！” 他突然想起在黑市搬物资时，有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撞了他一下，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肯定是那人趁机换了营养液，把被银灰颗粒污染的瓶子混了进来。
“现在怎么办？” 王经理的声音带着绝望，“发电机用不了，通风系统被做手脚，温室的芽苗要枯死，野狼团队今晚还要来，咱们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
林辰没说话，走到仓库门口，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 冰霾越来越浓，远处的山坡上隐约有车灯闪过，是野狼团队的人来了！他握紧手里的破冰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拼到底。可他不知道，野狼团队的燃烧弹已经准备好，通风系统的漏洞随时可能让毒气进入地下室，而那个藏在暗处的内应，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待最佳的动手时机。
傍晚六点，黑市彻底被野狼团队控制，枪声和爆炸声渐渐平息。冷库的地下室里，兄弟们围在物资堆旁，没人说话，只有冰雨敲在铁皮上的 “噼啪” 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倒计时。林辰看着手里的滤布和火花塞，心里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今晚的战斗，要么活下来，要么彻底消失在这场冰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