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辞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块冰投入沸油，瞬间让楚庆的怒火凝固了一瞬。
那平静无波的眼神，那仿佛在看跳梁小丑般的漠然，都让楚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和被轻视的愤怒。
这根本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可以随意拿捏的儿子！
“你……！”楚庆气得手指发抖，还想再骂。
但楚枫辞已经懒得再听他废话。
他往前踏了一步。
仅仅是一步，甚至没有释放信息素，但那骤然逼近的身高和周身散发出的、不容置疑的冷冽气场，却让楚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像是被扼住，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那里。
楚枫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浅淡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楚家？家业？”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以为我在乎？”
楚庆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至于我身上的信息素……”楚枫辞的目光扫过楚庆那惊怒交加的脸，语气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笃定，“那是我认定的人。与你，与楚家，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顿了顿，看着楚庆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别再试图用你那套来约束我。也别再打我的主意。”
“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冰冷威胁，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楚庆被他眼神中的寒意慑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气场强大的Enigma儿子，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楚枫辞不再看他，绕过他僵立的身躯，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大厅里回响，沉稳，坚定，不带一丝留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转角，楚庆才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踉跄着跌坐回沙发上，脸色灰败。
他看着那空荡荡的楼梯口，心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这个儿子，已经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了。
而回到自己房间的楚枫辞，反手锁上门，隔绝了楼下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许观言温柔的眼眸和那令人安心的松木清香。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许观言掌心的温度。
反锁的房门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隔绝，楚家宅邸那特有的、混合着风油精和虚假温情的令人窒息的气息也被阻挡在外。
楚枫辞将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里，陷在蓬松的被褥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与楚庆那番毫无意义的对峙，消耗了他不少耐心。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观言在车里被他看得耳根通红、却又纵容无奈的模样，还有最后那个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003。”他在脑海里懒洋洋地唤了一声。
“在呢在呢宿主大大！”003立刻响应，虚拟的红发少年形象出现在系统空间，脸上带着八卦兮兮的笑容，“怎么样怎么样？回到这破地方是不是感觉空气都污浊了？还是想念许观言身边的味道吧？”
楚枫辞没理会它的调侃，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随口问道：“寰宇那边，进度如何了？”
“一切顺利宿主大大！”003挺起小胸脯，语气自豪，“资金流稳定注入，几个关键的技术专利已经在走收购流程了，虚拟的核心团队‘背景’也做得天衣无缝！保证一亮相就能惊掉一堆人的下巴！绝对比那个什么鼎峰科技有排面！”
“嗯。”楚枫辞淡淡应了一声，对此并不意外。003办事，他向来放心。
“不过宿主大大，”003凑近了些，语气变得有些贼兮兮的，“你刚才在车上盯着许观言看的那个眼神哦~~~啧啧啧，我都快被齁死了！还有下车前那个撒娇要抱抱！绝了！许观言肯定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楚枫辞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003连忙摆手，嘿嘿笑道，“我就是觉得，宿主大大你谈恋爱的样子，还挺……嗯，挺新鲜的！”跟以前那些公事公办、效率至上的任务模式完全不同。
楚枫辞轻哼一声，没接话。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新奇。
这种全心全意想着一个人，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心情起伏的感觉，确实是他漫长生命中难得的体验。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方是自己老婆
“对了，”003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宿主大大，那个阮清扬，我按你的吩咐一直盯着他，他最近好像私下里在调查‘牧敛’的信息，动作很隐蔽。”
楚枫辞眸光微闪。阮清扬……那个行为古怪的主角受。
“他查到了什么？”
“暂时还没什么实质性的，”003回道，“就是一些基础的、我们伪造的‘牧敛’的履历。不过他似乎对宿主大大你……呃，是对‘牧敛’格外感兴趣。”
楚枫辞蹙了蹙眉。阮清扬的目的，他暂时还猜不透。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和许观言之间的关系。
“继续盯着他。”楚枫辞吩咐道，“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
“明白！”
聊完了正事，楚枫辞的思绪又飘回了许观言身上。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许观言的聊天界面，上面还停留在几天前的工作交流。
他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不急。
他现在更期待的是许观言发现自己的第二层身份，会有怎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楚枫辞的眼底漾开一丝愉悦的、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笑意。
他拉过被子，将自己裹紧，鼻尖似乎还能隐约闻到那令人安心的松木清香。
嗯，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