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让我捏啊？”纲手揉捏够了，还要笑嘻嘻地逗她。
宇智波瑰脸被捏得泛红，她没有恼，只想了想，便仰着头道：“因为是纲手大人，所以让捏。”
纲手被萌到了。
没办法，属于小孩子的真诚与偏爱，总是格外惹人喜欢。
而且宇智波瑰很听话，还上进。
大蛇丸那家伙真是祖坟冒青烟，有这种惹人疼的学生……
纲手心里念叨，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离开大蛇丸，给我当弟子怎么样？我保证对你比大蛇丸要很想好呦。”
当然她没想过宇智波瑰会答应，只是想逗着玩罢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低下了头，露出思索模样，不会掩盖情绪的小脸既纠结，又苦恼，显得犹犹豫豫的。
不会是真想换老师吧？
可大蛇丸对弟子真不错，纲手都看在眼里，如果宇智波瑰就因为她的诱惑而换老师，那她不仅不会接受，还会考虑让大蛇丸及时止损。
终于，女孩下定了决心一般，坚定道：“不要。”
但已经晚了，刚才的思考和犹豫已经够纲手认清她的品行了。
纲手眼里闪过失望，笑意也淡了下来，刚准备开口结束这个话题，就听宇智波瑰继续道：
“我绝不会离开老师！老师答应过我不会有别的学生，那我也不会有别的老师。但我会多来陪陪纲手大人你。”
很决绝的样子。
但刚才的迟疑又算什么？
纲手不喜欢弯弯绕绕，一向有话就说、有问题就问，此时也一样，她直接质问宇智波瑰道：“那你刚才在考虑什么？是动心了吗？真想跳槽啊。”
“不，”宇智波瑰摇摇头，轻声道：“我只是……很心疼纲手大人，所以我想，如果我多陪陪你，你应该会感觉好一点吧。”
纲手沉默一瞬，有点搞不懂她的想法，表情古怪：“为什么心疼我？”
“因为纲手大人总是很痛苦，也很孤单。”
“痛苦？孤单？”纲手嗤笑一声，神情带上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抗拒，她道：“你从哪看出来我有这些情绪的？”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宇智波瑰，倨傲道：“我是木叶的精英上忍，是医疗部部长和医院院长，是三忍之一，我一个人就能提供木叶整个战场的医疗资源——”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大蛇丸常年求助于我，自来也被我打成过重伤！哪怕是战场上，敌村忍者见到我，也要对我尊称大人！”
纲手没有意识到，有着这些头衔的、高不可攀的、强大完美的她，竟然真的和宇智波瑰这个小孩认真了。
而这认真背后，就体现出某种东西。
“至于你，不过一个刚升中忍的小丫头，你！”纲手大地般金棕的眼眸迸射出怒火和不屑，像火山开裂，流出熔岩，她几乎是在失控地吼了，“从哪里看出我的痛苦的？！”
回音在室内久久回荡，属于三忍的暴怒让气势展露，排山倒海般压向宇智波瑰，试图扼杀这个贸然触动自己内心的外来者。
直面她的宇智波瑰，哭了。
晶莹泪水悬在泛红的猫眼里，被眼眶兜着，微微晃动，仿佛随时可能滑落，鼻尖也微红。
但是宇智波瑰的表情中没有恐惧。
而是充满了担忧、哀愁以及——
心疼。
一滴泪滚落，在卷翘下睫毛上留下碎银般的水珠，宇智波瑰努力不哭出来，一字一句道：“正是因为您一直这么强撑，才让人心疼！”
纲手的表情凝固了。
这句话说完，宇智波瑰也控制不住了，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她抽抽搭搭道：
“医院的工作，明明那么那么可怕！所有人都在恐惧，只有纲手大人您一直强大地维持着整个医院的运转，没人帮你。一想到这个事实，我就忍不住心疼您！”
宇智波瑰又哭又急，声音也拔高了：“还有您说自己没事，认定自己能承受这一切，可是才不是！”
“我不是胆小鬼！但我在医院每次工作完都会很难受，看到那些惨状，我就没办法不伤心，医师们比我厉害得多，可我看得出来，他们也和我一样。”
“您知道这些创伤，所以让他们轮流放假。这不就表明您也受到了伤害吗？”
纲手像机器被触发了关键词，本僵住的身体立刻动了起来，矢口否认：“我没……”
“不要撒谎！这才不是大人该做的事！！”宇智波瑰打断她，抹了把眼泪，彻底说出了心里话：
“可您的假期呢？您在木叶医院工作，每天都在，每次重大急救都是您！有谁来陪伴你？又有谁来分担您的痛苦？！”
“如果我的到来，能让纲手大人不再孤单，那我少修炼一些、多看一些病人也没关系——”
宇智波瑰的视野模糊到看不清，她干脆闭上眼，大吼道：“只是拜托你，不要再逞强了！”
她话音落下，室内彻底陷入寂静，只有她不平的抽噎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道有些嘶哑的女声响起，像是蕴含着简直难以承受的痛苦，“谁准你……”
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抚上宇智波瑰的脸，遮挡住她即将睁开的眼睛。
这只手很干燥，皮肤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是经年累月频繁洗手的结果。
此时它贴在宇智波瑰脸上，和眼泪与睫毛接触，一片湿意。
“谁准你……”纲手重复一遍，从喉咙中挤出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沙哑，带着不明不白的恨意与疼痛：
“随便揣测我……”
而宇智波瑰看不见的室内，纲手眉头痛苦且狰狞地皱在一起，双眼泛着猩红，可已泪湿眼眶。
内心隐秘而庞大的陈旧伤口被挖开，腐肉迸裂、脓液横流，总是格外的疼，几乎让她忍不住的暴怒。
可伤口去除腐朽，暴露在阳光下，也会感受到新鲜。
宇智波瑰没有再说话，轻轻抽噎着，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松，她再睁开眼。
纲手已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