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带的碎石还在缓缓沉降，像场持续的、温柔的余震。林野站在基地了望塔上，看着全息屏上滚动的新闻——“深渊部族士兵集体反水，要求销毁基因药剂”的标题格外醒目。他指尖划过屏幕，那里有段士兵的采访视频，曾经被药剂扭曲的瞳孔此刻清明，“我们不想再当只会杀戮的工具，林野说得对，力量该自己长出来，不是偷来的。”
“在看什么呢？”老灰抱着本泛黄的日记走过来，衣角还沾着石碑的石粉。他把日记往栏杆上一搁，指着其中一页：“你看灰鸦这傻话，‘缝合者不是修复者，是打破者’。当年我还笑他写得矫情，现在才算懂——咱们缝的不是破烂，是把那些憋死的、歪掉的，全给它捅开个口子。”
林野低头看向基地广场，石碑刚立起来，“缝合者不是修复者，是打破者”几个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年轻人们围着石碑拍照，有个刚加入的小个子摸着字问：“灰叔，这意思是不用修东西啦？”老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笨！是别光修表面，得把根儿上的破烂全砸了重来！”惹得周围人一阵笑。
了望塔的门被推开，小艾扛着狙击枪走进来，枪管上的红绳在风里飘。“刚接到消息，深渊残部在三号矿区闹事，不过没带药剂，就几个人拿着旧机甲碎片瞎比划。”她把枪往肩上颠了颠，红绳扫过林野的手背，带着点温乎气，“张叔的旧机甲线还真结实，编这绳的时候我还怕磨断呢。”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破线成了你的护身符，保准能乐三天。”林野笑了，目光落在她枪管上——新换的枪管泛着哑光，是用深渊废弃旗舰的主炮改的，枪身刻着行小字：“为所有说‘不’的人”。
小艾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枪管，突然哼起段不成调的歌——那是张叔以前总唱的，调子老掉牙，此刻在了望塔上飘着，竟让人心里发暖。“对了，老K让你下去看看，他把深渊的能量核心改成了基地的备用电源，说要请你当‘质量监督员’，实则想让你夸他两句。”
林野跟着她往下走，广场上的石碑前又多了些影子——是那些被锚定的意识，灰鸦的影子正蹲在石碑旁，用手指描着自己写的字，老K的影子站在他旁边，手里比划着什么，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你看，”小艾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那些影子，“他们都没走。”
林野点头。深渊的余震还在，但那些曾经被压抑的、破碎的，此刻都在慢慢聚拢。老灰在石碑旁给年轻人讲灰鸦的故事，老K正跟影子们炫耀他的新电源，年轻人们把从各处收集的、刻着名字的金属片钉在石碑底座上——那是所有为打破规则付出过的人。
“余震总会停的。”林野轻声说，看向前方的星轨，那里，新的星舰正在试航，舰身的徽章在星光下明明灭灭，像无数双眼睛，“但留下的裂痕里，会长出新东西。”
小艾举起狙击枪，对着星舰的方向虚瞄了一下，红绳在枪身上绕了个圈。“走吧，‘质量监督员’，去看看老K的杰作有没有偷工减料。”
两人往能量室走去，身后的石碑在风里静静立着，那些刻痕里，仿佛正有新的力量，一点点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