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V降落在启德机场时，香港正下着蒙蒙细雨。
潮湿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与洛杉矶的干爽截然不同。
张九烨刚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就涌了进来，大部分都是香港公司元老打来的。
“老板，您可算回来了！”电话一接通，老周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出大事了！大华银行……大华银行被挤兑了！”
“挤兑？”张九烨眉头一皱，一边快步走向等候的车辆，一边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黑色星期一的影响传到香港了！”
老周语速飞快，“市场恐慌，谣言四起，都说大华银行在海外投资亏惨了，资不抵债！从昨天开始，储户就在各个分行门口排长队取钱，今天人更多，都快把马路堵死了！电视新闻都在播！”
张九烨坐进车里，对司机说了声“去公司”，然后靠在椅背上，眼神闪烁。
大华银行？
这家规模中等的华资银行他有点印象。
金融危机……挤兑……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他正发愁从美国带回的巨额资金，需要一个安全、稳定且能由自己掌控的“沉淀池”。
还有比一家拥有银行牌照，此刻正陷入危机的银行更合适的吗？
“消息确实吗？大华真的资不抵债？”他确认道。
“我们初步了解过，他们在海外的证券投资确实有亏损，但核心资产和抵押品还算扎实，主要是流动性枯竭，撑不住挤兑潮！”老周回答。
“好！我知道了。”张九烨嘴角微微上扬，这比他预想的还要理想，“你立刻通知陈明，让他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动用一切人脉，给我找最好的银行系统分析人才和并购律师！我要在24小时内，拿到大华银行的详细资产债务表和股东结构图！”
“老板，您是想……”老周似乎猜到了什么。
“对，收购它。”张九烨言简意赅。
回到位于中环的办公室，气氛明显紧张。
电视上正直播着大华银行某分行的混乱场面，焦急的储户们拍打着玻璃门，警察在努力维持秩序。
陈明的动作很快，傍晚时分，就已经组建了一个临时项目组，并且拿到了初步资料。
“张总，大华银行最大的单一股东是郑氏家族，持股百分之三十五，其他股权比较分散。”陈明汇报着，“我们已经通过中间人联系了郑家的话事人郑裕，表达了收购意向。但是……”
“但是什么？”
“郑家那边回复得很含糊，只说会考虑所有方案。我们感觉……他们似乎还在待价而沽，或者，有别的竞争者出现了。”陈明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
果然，第二天中午，坏消息传来。
“张总，查到了！”一个手下匆匆进来，“是永泰集团的郭炳仁！他也在接触郑家，想收购大华银行！而且他们开出的条件很优厚，承诺保留大部分原有员工，并且注资后仍由郑家负责部分管理！”
“郭炳仁？”
张九烨对这个名字不陌生，香港地产起家的富豪，实力雄厚，而且与英资关系密切。
“他想趁机低价捡漏，整合金融板块？”
老周急了：“老板，郭炳仁出手，我们是不是……加点价？或者也承诺一些管理权？”
张九烨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中环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流。
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
加价？
谈条件？
那太慢了。
大华银行现在就像个快沉没的船，每多一分钟，恐慌就加深一分，价值也在流失。
他没时间跟郭炳仁玩这种商业谈判的游戏。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下达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指令：“不用跟他们扯皮了。直接给郑家报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
“多少？”陈明和老周同时问道。
“五千万美元。现金。”
张九烨吐出几个字，“收购他们手上全部的百分之三十五股权，以及支持我们完成后续收购的承诺。告诉他们，资金随时可以到账，只要他们点头。”
“五……五千万？美元？”老周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价格，在眼下大华银行风雨飘摇的时刻，简直是天价！
足以碾压郭炳仁能开出的任何条件！
“对，五千万。现金。”张九烨重复了一遍，“我要用钱，砸晕他们。”
当这个报价通过中间人传到郑裕耳中时，据说对方拿着电话，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什么保留管理权，什么未来规划，在真金白银的五千万美元现金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郑家迅速召开了家族会议，过程很短。
当天晚上，张九烨就接到了郑裕亲自打来的电话，语气无比客气和……急切。
“张先生，您的诚意我们感受到了。郑家愿意接受您的报价，并全力配合您完成后续交易！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意向书？”
挂了电话，张九烨对一脸佩服的陈明和老周说：“准备协议吧。另外，通知花旗银行，准备调集资金。”
“老板，这……这也太……快了！”老周感慨。
“兵贵神速。”
张九烨笑了笑，“尤其是在别人都犹豫不决的时候。”
用五千万美元，砸开一家拥有完整银行牌照的金融机构的大门，为他庞大的资本找到一个安全港，同时切入香港的金融核心圈……这笔买卖，在他看来，值！
大华银行的控股权，眼看就要落入囊中。
张九烨坐回办公椅，目光扫过墙上的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
拿下了银行，拥有了更强大的资金枢纽和信用背书。
那么，下一步呢？
是继续深耕香港，还是……
调转船头，回归潜力无限的内地市场？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个新的、更加庞大的棋局，正在他心中缓缓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