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澈陪林琅坐了一会，他的情绪本来已经没了。
可就在宫澈转身去厨房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亮了起来——
「老师，校医院好像看不了，我的脚肿得更厉害了......陈师兄走了，他下午有实验，没办法送我去外面医院……」
林琅就像什么都没看到过一样，转身去收拾散落的衣物。
宫澈一步三回头地往厨房走，目光始终追随着林琅的身影。
林琅正把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放进洗衣机，动作利落得仿佛根本不在意刚才的那条信息。
“可以啊，”程淮见宫澈回来，连忙缩回偷看的脑袋，用手肘碰了碰他，“这就哄好了？”
宫澈摇了摇头，眉头微蹙。
他莫名有预感，这事没完呢。
程淮疑惑地看着宫澈：“这不挺好的吗？你摇什么头啊？”
宫澈没解释，只是继续切菜。
饭菜很快做好了，程淮吃得津津有味，林琅也表现得一切如常，时不时帮宫澈夹菜，还贴心地给程淮倒了杯水。
只有宫澈越来越担心，林琅的这种“正常”，反而让他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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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程淮本来还想拉着两人出门潇洒，结果被母亲大人一通电话骂得灰溜溜回家。
临走前，他悄悄对林琅说：“下次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林琅笑着点头：“好。”
程淮一走，宫澈立刻把林琅拉到身边，林琅也乖乖任他摆弄，不反抗，但也不主动。
“今天怎么吃这么少？”宫澈轻声问。
林琅淡淡地回答：“没有啊，吃饱了。”
他的状态明显不太对，也不像平常那样一独处就往宫澈怀里钻，反而安静得过分。
宫澈越来越慌，正想再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皱了皱眉，只能先松开林琅，走过去接电话。
宫澈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沉声道：“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回头看向林琅，欲言又止。
林琅只是安静地靠在窗前，目光落在外面，似乎对他的通话内容毫无兴趣，也没有开口询问。
宫澈心里一沉，但还是低声解释道：“实验室那边有点突发状况，我得过去一趟。”
林琅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去吧。”
宫澈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只能拿起外套，轻声叮嘱：“我尽快回来。”
林琅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宫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林琅的肩膀微微塌了下来，伸手扶住了窗台。
他闭上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想去看一看，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林琅坐在车里，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只剩下仪表盘幽幽的蓝光映着他苍白的指节。
光线从明亮到昏暗，又随着晚高峰的车流亮起刺目的白光。
林琅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直到那辆熟悉的车重新驶入视线，他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攥了一下午的安全带。
金属扣弹开的声响在密闭车厢里格外刺耳。
宫澈站在门前低头回复消息，他有些头疼，学生显然没有懂新的推导思路。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
他抬头，看见林琅从里面走出来。
宫澈有些意外，赶紧把门打开，“什么时候出去的？饿了没有？”
林琅没说话，只是低头准备换鞋。
就在这时，宫澈的手机又响了。
林琅离得很近，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宫澈僵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林琅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接吧。”
宫澈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那人弱弱的声音：“老师…谢谢您帮我，我想…”
林琅不能再听了，转头就走，宫澈伸手想拉住他，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
他立刻挂断电话追了出去，可外面已经没了人影。
电梯停在原地没动，宫澈心头一跳，转身进了楼梯间。
他往下跑了几层，又折返上来，却始终没看到林琅的身影。
林琅其实没走远。
他往上走了一层，坐在楼梯上发呆。
“我这是在干什么......”林琅把脸埋进臂弯，对自己感到懊恼。
可他又想——
那条信息
出去这么久才回来的宫澈
还有刚刚的电话…
所以宫澈出去，果然…是去见那个人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呢…
林琅越想越乱。
楼下传来宫澈焦急的喊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琅蜷缩着往墙角靠了靠，不想被发现。
可宫澈的声音越来越慌乱，他还是没忍住，弄出来了一点动静。
“......找到你了。”
“这次终于找到你了。”
林琅一言不发跟着宫澈回家，宫澈的手始终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进门后，宫澈反手将门锁上，把林琅拉进怀里。
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
林琅感受到他的不安，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轻轻回抱住他。
宫澈的下巴抵在林琅的肩上，声音破碎：“......别这样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仍沉浸在恐惧的余韵里。
两次都是这样——
第一次，林琅走了，他迟了一会儿追出去，没几天，林琅就带走了所有的东西。
第二次，林琅走了，他后知后觉，他们分开了两年。
这一次，他在楼梯间里楼上楼下地找，最后腿软得几乎迈不动步，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两年的痛苦和等待中——找不到林琅，等不到林琅，每一天都像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