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右脸的皮肤还在跳，像是有根细线在皮下抽动。他没去碰，左手握紧战刀刀柄，指节发白。泥地正往下陷，裂缝越裂越深，吸力从脚底往上拽，像有东西在地底张嘴。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斜侧疾射而出。
不是人影，是一根针。
细如发丝，通体幽蓝，尾端缠着一圈暗红纹路，飞得极稳，直奔林风左肩。
他想闪，身体却慢了半拍——重力牢笼残余的压制还没散尽，灵力运转滞涩了一瞬。
“嗤！”
针尖破衣入肉，不深，但刺得准。伤口周围立刻泛起一层黑气，顺着经脉往心口爬。
“混沌荧光针。”疤脸男站在十步外，半边身子藏在断树后，声音嘶哑，“专克你这种靠‘秩序’吃饭的。”
林风闷哼一声，左臂瞬间发麻。他反手去拔，指尖刚触到针尾，一股阴冷猛地窜进识海。漏洞之眼视野里，原本清晰的能量流突然炸成噪点，银丝断裂，系统规则缝隙模糊不清。
失效了。
他咬牙，强行运功逼毒，可灵力一靠近左肩，就像被黑洞吸住，眨眼消失。再看脚下，秩序领域边缘出现细微裂纹，银光闪烁不定。
“不行……”他低吼，额头青筋暴起，“这玩意儿吃灵力！”
疤脸男狞笑：“三息腐心，五息断脉。你撑不过半分钟。”
林风抬刀，刀锋对准左肩皮肉，准备剜下去。可刀尖刚压上皮肤，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是苏然。
她不知何时冲到了身边，脸色发白，却死死扣住他手腕。
“别动！”她说，“我的血能中和它。”
林风瞪她：“你疯了？这是混沌毒！”
“姐姐教你哦~”她扯了下嘴角，下一秒抽出匕首，在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涌出，她直接按上林风左肩伤口。
“滋——”
黑气翻腾，像活物般扭动挣扎，与苏然的血接触的瞬间发出焦臭味。绿光从她掌心渗出，沿着血脉蔓延，形成细密符文，死死锁住毒素路径。
林风体内一震。
那股吞噬灵力的黑洞感骤然减弱，紊乱的经脉开始恢复节律。他能感觉到，混沌黑气在退，一寸一寸被逼回针口。
可苏然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唇发紫，膝盖微微打颤。
大壮怒吼一声，冲上来要拉开她：“你找死啊！反噬会要命的！”
林风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退两步，声音沙哑：“让她来！”
大壮摔在地上，愣住。
苏然没说话，只是把掌心压得更紧。血顺着林风肩膀流下，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生命灵根的波动明显衰弱，连指尖都在抖。
林风盯着她苍白的脸，喉咙发紧。
三秒。
五秒。
黑气终于缩回针尖，整根针“啪”地一声碎成粉末，随风散了。
苏然松手，整个人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
林风一把揽住她腰，将她往后拉，挡在自己身后。他左肩的伤口不再冒黑气，但皮肉焦黑，边缘泛青，显然毒素未清干净。
“够了。”他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苏然靠在他臂弯里，喘着气，勉强抬头：“还……还好吧？”
“死不了。”他冷笑，目光扫向疤脸男，“你用她的药炼针，现在又拿它杀她？”
疤脸男不答，眼神阴沉。他右手一扬，第二枚荧光针已夹在指间，对准苏然后心。
林风瞳孔一缩。
“轰！”
大壮抢先出手，双拳砸地，混沌之力炸开，空气扭曲，针路偏移半寸，擦着苏然发梢钉入地面，瞬间腐蚀出一个拳头大的坑。
疤脸男眯眼，没再出手。他看了眼林风，又看了眼苏然，忽然冷笑一声，转身跃入密林，身影迅速消失。
林风没追。
他单膝跪地，把苏然轻轻放在一块干燥的石板上。她脸色惨白，呼吸微弱，但手指还能动，示意自己没事。
“别逞强。”他说，撕下衣角草草包扎左肩。布条刚缠上，血就渗了出来。
大壮走过来，双臂焦黑一片，那是硬撼混沌能量留下的伤。“她怎么样？”
“撑得住。”林风站起身，挡住吹向苏然的夜风，“你呢？”
“小意思。”大壮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老子皮厚，烧几层还能长。”
林风没笑。他闭眼，重新唤醒漏洞之眼。
视野恢复清明，银丝交织，能量流动轨迹清晰可见。右脸那道蠕动的异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凝固的暗纹，像烙印般嵌在皮肤下，暂时安静。
他睁开眼，望向密林深处。
“疤脸男背后有人。”他说，“这针不是他能炼的。”
大壮啐了一口：“管他谁给的，下次撞上，我一锤砸烂他脑袋。”
“不一定有机会。”林风摇头，“他逃得干脆，说明还有后手。”
苏然靠在石板上，虚弱开口：“荧光针……是我之前交出去的。五根换路线图。他拿了我的药，反手做成武器。”
林风沉默片刻，说：“你救了我两次。”
“一次是针，一次是血。”
“所以这次，”他低头看她，“别再用自己的命换我的。”
苏然扯了扯嘴角：“那你要死了，我岂不是很亏？”
林风没接话。他转身走到断裂古树旁，拄刀而立，左肩染血的布条在风里轻轻晃。
大壮走过去，站他身侧，双拳依旧燃着混沌黑焰。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等。”林风说，“等他们来。”
夜风卷起落叶，打在三人身上又滑落。远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窸窣不断，像是无数机械关节在黑暗中缓缓移动。
林风握紧战刀，刀尖轻点地面。
一滴血从他左肩渗出，顺着手臂流下，在刀柄上积成小小一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