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透过车窗，给车内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李振东刚把车开出公司停车场，副驾上的林美娟就伸了个懒腰，带着点刚下班的慵懒：“今天总算能准点走了，念儿在家肯定等急了。”
李振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侧头看她时眼里漾着笑：“可不是嘛，咱儿子现在一天一个样，早上出门时还盯着我笑呢。”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美娟身上，语气里添了几分刻意的夸张。
“不过说真的，老婆，你这身材恢复得也太快了，今天穿这件米白色风衣，婀娜多姿，看着比孕前还性感妩媚。”
林美娟被他逗得弯了眼，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少来这套，我自己什么样还不清楚？肚子上的肉还没下去呢，你就是看我在家带娃辛苦，故意哄我开心。”
“天地良心啊。”李振东举起空闲的手作势发誓，指尖却趁势滑到她的大腿上，轻轻捏了捏。
“你摸摸这皮肤，比以前还嫩呢，是不是带娃心情好，连气色都跟着发光了？”
“去你的，开车呢正经点。”林美娟拍开他的手，脸颊却悄悄泛起红晕。
“你今天怎么回事？嘴跟抹了蜜似的，以前可没见你这么会说。”她忽然想起什么，促狭地挑了挑眉。
“我记得这话，你只有晚上躺床上想和我恩爱时才会说吧？”
李振东被戳穿也不尴尬，反而笑得更欢：“还是老婆了解我。”
他打了转向灯，等红灯的间隙认真看向她，“确实有事想跟你商量。”
林美娟收起玩笑的神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纽扣：“我就知道，说吧，是不是跟陈大哥有关？昨天他来家里吃饭，席间提了句让我换个岗位的事，我当时没好细问。”
“你这脑子就是转得快。”李振东赞了一句，语气沉了沉。
“今天我特意找陈大哥聊了聊，他说得有道理。公司现在财务部人手够，反倒是行政公关这块缺个能扛事的。你也知道，最近几个大项目推进得不顺，客户那边总有些磕磕绊绊，需要个既懂公司情况，又会打交道的人来牵头。”
林美娟沉默了几秒，指尖停在纽扣上：“所以，你也觉得我该转过去？”
“不是觉得你该转，是只有你能转。”李振东的语气格外认真。
“论能力，你在财务部待了这么多年，公司里里外外的情况门清；论情商，以前部门聚餐、客户对接，哪次不是你把场面撑得稳稳的？再说了，别人我也不放心，只有你在那个位置上，我才能踏踏实实拼业务。”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林美娟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却闪过一丝犹豫。
“行政公关要跟那么多人打交道，我怕应付不来。”
“你要是应付不来，全公司就没人能应付了。”李振东笃定地说。
“当初你刚进财务部时，不也说自己没经验？结果呢？三个月就把账目理得清清楚楚。”
林美娟被他说得心头一暖，侧头看他时眼里带了点笑意：“你还不知道我？这辈子就听你的。你觉得我行，那我就试试。”
“我就知道老婆最靠谱！”李振东喜上眉梢，伸手想去抱她，又想起在开车，只能作罢。
“等这事成了，你就是公司的大功臣。”
“少给我戴高帽。”林美娟嗔了他一眼，语气却认真起来。
“不过这事得缓缓。念儿现在刚两个多月，晚上还得醒好几次，而且还得喂奶，我走不开。等过了百天，她能睡整觉了，我再考虑。”
“没问题，都听你的。”李振东爽快应下。
“正好我也得跟董事会再合计合计，把岗位细则理顺了。”
他看了眼林美娟，笑得像个讨到糖的孩子，“那我就先谢过老婆大人支持了？”
林美娟被他逗笑，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幅画：“行了，专心开车吧，早点回家抱儿子。”
李振东嗯了一声，脚下轻轻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里，车厢里的空气里，除了淡淡的护手霜香味，还飘着藏不住的暖意。
夜已深了，卧室里只留着一盏暖黄的小夜灯，光线恰好能照见婴儿床里念儿恬静的睡颜。
林美娟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确认他呼吸均匀，才蹑手蹑脚地直起身。
衣襟上沾了点奶渍，她低头理了理宽松的棉质睡衣，布料摩擦着皮肤，带着刚哺乳完的温热。
推开浴室门，镜子上蒙着层薄薄的水汽，是白天洗澡后没散尽的。
林美娟拧开淋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立刻填满了小小的空间，她抬手试了试水温，指尖触到温热的水流时，才松了口气似的解开睡衣扣子。
衣物滑落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镜子。
镜中的女人身形依旧高挑，肩颈线条柔和，只是腰腹处多了圈浅浅的赘肉，用手轻轻捏起时，皮肤却依旧光滑细嫩，像上好的绸缎。
她想起傍晚李振东说的那句“穿什么都好看”，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或许，他说的不全是哄人的话。
站在花洒下，热水顺着发梢淌过脊背，带走了一天的疲惫。
林美娟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望着氤氲的水汽发起呆来。
从怀孕到生产，快一年了，梳妆台里的瓶瓶罐罐早就落了灰，以前每天早上要花半小时化的淡妆，现在换成了速战速决的水乳；衣柜里那些修身的连衣裙被束之高阁，取而代之的是方便哺乳的宽松衣衫。她好像很久没好好看过自己了。
洗好澡，她换上那件李振东去年送的真丝睡袍，藕荷色的料子滑溜溜地贴在皮肤上，带着点微凉的舒服。
走出浴室时，她特意放轻了脚步，却见卧室里的男人已经歪在床头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琢磨事。
林美娟挨着他躺下，鼻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混杂着一点烟草气。
她想起以前，只要她洗完澡出来，他总会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絮絮叨叨说些公司的趣事，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就那么抱着她发呆。
经常跟她恩爱缠绵，一晚上都不会累。
可现在，他常常是累得沾床就睡，两人能安安稳稳说上几句话的时间都少，更别提像从前那样亲热恩爱缠绵了。
心里像是空了一小块，有点涩，又有点软。
刚生完孩子的那些敏感和委屈，这会儿悄悄冒了头——她也想被他像以前那样疼着、哄着，想在疲惫的时候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以靠靠。
可转头看看他紧锁的眉头，那点委屈又慢慢散了。
她知道，公司最近事多，他肩上的担子重，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在谈客户就是在开会，他比谁都累。
林美娟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往她这边靠了靠，嘴里嘟囔了句“老婆”。
她笑了笑，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算了，等他忙过这阵就好了，她想，现在这样，听着他的心跳声，知道他就在身边，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