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的偏移角度没有扩大，但陈御风的手指已经贴上了遥控器背面的微型信号检测模块。他不动声色地滑动拇指，在金属壳体上留下一道细微的划痕作为标记——这是他与系统交互的暗号。三秒后，界面反馈确认：编队控制系统在十五秒前遭受过一次短时高频注入式访问，来源伪装成内部维护终端，路径经三次跳转，最终指向展馆西侧茶歇区的公共wi-Fi节点。
他收起遥控器，走向人群最密集的区域。
茶歇区设在展台西南角，几张折叠桌拼成长条，摆放着咖啡壶、点心盘和一次性纸杯。几名外宾正围站着交谈，声音压得不高，却带着刻意的松弛感。陈御风目光扫过桌面，锁定其中一名身着藏青西装的印度代表。那人正端起咖啡，动作自然，但左手无名指微微抽动，暴露了神经紧绷的状态。
就在陈御风距其两步之遥时，对方忽然侧身，手臂一扬。
深褐色液体泼洒而出，正中陈御风胸前夹克口袋。他迅速抬手护住内袋，那张折叠的飞翼结构图已被咖啡浸染边缘。图纸上的应力分布线在湿渍中微微晕开，像一道被污染的航迹。
“抱歉！真是非常抱歉！”印度代表连声道歉，脸上堆出歉意，弯腰去捡掉落的纸巾盒。
陈御风蹲下配合，眼角余光却捕捉到对方左腕翻转瞬间，袖口滑出一道暗红色纹路——鹰隼展翅，双爪向下，与此前袭击者留下的生物标记完全一致。纹身边缘有轻微电子灼痕，说明近期曾与植入设备接触。
他直起身，接过对方递来的干净纸巾，顺手将沾湿的图纸塞进夹克内层防水袋。动作平稳，未显半分波动。
“没关系。”他说，声音平稳，“这种场合，意外难免。”
他拿起桌上另一杯未动的黑咖啡，递还对方：“您的杯子空了，我帮您续一杯？”
印度代表迟疑半秒，接过。
陈御风指尖在杯壁轻轻一抹，完成指纹覆盖。随即借转身取壶之机，以极小幅度调换两杯饮品位置。对方重新端起的，已是原属于陈御风的那一杯。
三分钟。
印度代表眼神开始涣散，瞳孔失焦，手肘撑住桌面才勉强维持坐姿。他嘴唇微动，似想说话，却只发出含糊音节。手机从西装内袋滑落，屏幕自动亮起，锁屏界面弹出一条加密通讯提示：**phase two Initiated. target: wing Array control.**
陈御风不动声色，单手扶住对方肩膀，低声对身旁服务人员道：“这位先生低血糖发作，叫医疗组来。”
安保迅速介入，将印度代表搀离现场。陈御风拾起那部手机，装入密封袋，放入夹克内袋。整个过程不超过七秒。
他靠上一根立柱，按下耳麦：“周子豪，目标设备已获取，立即远程接入，提取最近二十四小时通讯日志，完成后清除所有访问痕迹。”
“收到。”周子豪的声音几乎没有延迟，“正在破解权限协议。”
陈御风闭眼，启动系统扫描。思维界面上，飞行贡献值小幅跳动，随即弹出提示：【检测到军用级皮下信号发射器残留频率，匹配度98.7%，关联档案：境外特供型神经耦合通信终端，非公开列装序列。】
【奖励发放：飞行贡献值+150】
他睁开眼，右手伸入右口袋，摸到那张湿透的图纸。左侧裤袋则多了一枚金属片——方才趁对方昏迷时，他从其袖扣缝隙中撬下的蚀刻残片。半个鹰隼图案嵌在银灰色合金上，断口整齐，显然是人为剥离。
“数据导出完成。”周子豪声音再度响起，“发现五条加密外发记录，接收方邮箱为：consult@skyintegrity.asia。附件内容无法还原，但发送时间全部集中在凌晨三点至四点之间，与无人机控制系统异常访问时段高度重合。”
陈御风眼神一凝。
SkyIntegrity——叶婉晴所属的国际航空咨询公司，注册地开曼，实际运营中心位于新加坡。三年前曾试图收购沈氏集团旗下一家小型航材厂，因技术审查未通过而终止谈判。如今，它的邮箱后缀再次出现在间谍网络的核心节点。
“把日志摘要加密，发给沈昭华。”他说，“不要标注来源，只附一句：‘该机构近三年所有合作项目，请立即筛查。’”
“明白。”
陈御风挂断通讯，目光投向监控室方向。玻璃幕墙后，沈昭华的身影尚未出现，但控制台灯光稳定，说明她已接手信息流。他不需要确认她是否收到消息——她会处理。
茶歇区恢复平静，服务员更换了桌布，清理了污渍。无人知晓几分钟前，一场无声的情报截获刚刚结束。
他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金属片边缘。鹰隼图案的断口处有一道细微刻痕，呈Z字形，像是某种编码标记。他将其翻转，对着顶灯观察背面，发现内侧蚀刻着一组数字：**24-06-18**。
这不是日期。
是坐标编号格式。
他正欲调出系统地图比对，忽然察觉脚下震动——极其轻微，仅持续0.3秒，来自展台东区地基。上次感受到类似震感，是在拆弹前夜，炸弹植入时钻头穿透混凝土的瞬间。
他立刻打开遥控器信号监测界面。
编队控制系统再次出现异常波动，频率与先前不同，但路径特征相似：同样是伪装成内部终端，同样是三次跳转，终点却变成了主展台电力中枢的备用继电器。
攻击目标变了。
不再是光幕投影，而是整个展台的供电架构。
他按下耳麦：“周子豪，切断b区备用线路物理连接，启用独立UpS。同时封锁所有非授权远程访问端口，执行三级隔离协议。”
“已经在做了。”周子豪语速加快，“但他们用了新的认证密钥，模拟的是你的操作习惯……如果不是提前设了行为阈值，这波就穿过去了。”
陈御风眼神冷了下来。
对方不仅掌握了控制系统入口，还在模仿他的操作模式。
这意味着，他们拥有足够长时间的观察窗口，甚至可能录下了他在控制台的所有动作细节。
他抬头环视展馆。
记者、观众、技术人员穿梭如常，但每一双眼睛背后，都可能是监视节点。印度代表只是前台棋子，真正的操控者仍在暗处，且已进入第二阶段——从干扰演示，升级为瘫痪系统。
他握紧遥控器，金属划痕再次硌进掌心。
就在这时，密封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来电，也不是通知。
是一段音频自动播放，仅持续两秒：
“风暴将在正午降临。”
声音模糊，带有电流干扰，但能辨出是印度代表的口吻。
陈御风立即调出音频频谱图，发现背景中有极低频脉冲信号——与此前炸弹倒计时的待机脉冲完全一致。
统一网络。
统一指令链。
他正准备下令全面排查展台地下管线，忽然注意到主展台上方的机翼变形机构指示灯由绿转黄。
不是故障。
是预加载状态被激活。
而他，从未下达该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