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走下飞机时，风沙正扑向停机坪。他拉紧夹克领口，背包里的终端发出低频震动。司机递来防尘面罩，他摇头，直接走向等候的越野车。
车子驶入荒漠，地平线被黄沙压成一条细线。终端屏幕闪烁，信号强度不断下降。他打开量子屏蔽装置开关，银色芯片亮起微光，界面恢复稳定。地图上红点未动，依然指向西北方向八公里处。
沙暴比预计来得更快。能见度降到十米内，车灯照不出前路。他取出那张手写坐标图，对照系统提示调整路线。前世记忆里，主引擎舱应在熔岩裂谷东侧斜坡，那里曾是发射阵列的备用轨道。
车子无法再前进。他背起装备下车，徒步前行。
风割在脸上。每一步都踩进松软的沙层。终端每隔三十秒自动校准位置，但电磁干扰越来越强。他停下，将“龙鳞”抗干扰芯片从终端拔出，缠到右手腕外侧。接触皮肤瞬间，设备嗡鸣声减弱，探测波形重新浮现。
系统界面弹出提示：【签到条件已满足，目标区域锁定】。
他加快脚步。
前方地面出现焦黑色痕迹，呈放射状扩散。这是十年前那次试射失败留下的燃烧带。他蹲下，用手扫开表层沙土，露出一块扭曲的金属残片。表面有螺旋纹路，与林浩图纸上的核心结构一致。
他继续向前。五十米后，半截断裂的推进舱壳体埋在沙中，前端裂口处泛着暗蓝光泽。这不是普通合金氧化后的颜色。他靠近，用机械表背面轻敲外壳，声音沉闷，内部结构未完全损毁。
系统提示：【需宿主肢体直接接触航空器核心部件方可签到】。
他撕开飞行夹克右袖，露出小臂。将芯片紧贴脉搏位置，然后伸手探入裂缝。指尖触到一个圆柱形凸起，表面刻有非对称螺旋槽。他用力一按。
【飞行王朝系统签到成功】
【地点权重：S级（重大技术转折点）】
【解锁未来科技模块：反重力场模拟器】
【飞行贡献值累积进度：100%，系统权限升级至Lv.8】
一道透明光幕在脑中展开。三维模型缓缓旋转，显示一台手掌大小的环形装置，中心悬浮着微型引力球。操作说明逐条浮现：可生成局部反重力场，用于飞行器姿态控制测试，需配合高精度导航系统使用。
他收回手，呼吸略重。
终端突然响铃。林浩接入远程数据链。
“我收到第一组扫描图了。”林浩声音发紧，“那段波形……和我电脑里报错的第三阶段参数完全一致！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
“你确定？”
“确定。我刚刚把数据导入模型，误差小于0.003%。这不可能是巧合。那个残骸，它验证了我的设计逻辑。”
陈御风没说话，盯着手中那块刚刮下的合金碎屑。纳米保存管密封完成，标签自动生成时间戳。
他又调出林浩传来的对比图。残骸表面纹路与图纸中的曲率引导槽完全重合，连磨损角度都一致。
这不是失败品。这是被刻意隐藏的技术原型。
终端再次震动。周子豪紧急接入通讯。
“我的笔记本……自己亮了。”周子豪语气震惊，“我没开机，但它启动了图像比对程序。你发来的残片纹路，正在和‘龙鳞’材料演化路径做动态匹配。”
“结果？”
“匹配度97.6%。而且……它在预测下一步晶格重组方向。就像……材料本身知道该怎么进化。”
陈御风抬头。
夜幕降临，沙地上投影出全息图像。一边是残骸扫描图，一边是林浩的手绘结构。两者叠加后，轮廓完美契合。中间浮现出一段编码，编号为x-7-Alpha，正是“回声计划”中提到的初代试验序列。
他终于明白。
林浩看到的不是幻想。那是被掩埋的历史碎片，通过某种方式投射到了现在。而“龙鳞”材料的智能响应，也不只是纳米级编程的结果。它继承了同源技术基因。
反重力场模拟器在背包中微微发热。他把它取出来，放在掌心。装置自动激活，周围空气产生轻微扭曲，沙粒开始漂浮。
他抬头看天。
星星很亮。
这里没有光污染。银河横贯天际。他忽然想到林浩说的那句话：“它们应该能直接穿过去。”
也许从来就不是为了改进飞机。
是为了造一艘能在月球起飞的飞行器。
他站起身，准备进行最后一次环境采样。便携钻机启动，向残骸下方岩层深入。两分钟后，钻头卡住。他手动回收，带回一段深灰色岩芯。表面附着微量金属颗粒，颜色与残骸一致。
他把岩芯装入样本箱。
通讯器响起。沈昭华来电。
他没接。
现在还不需要汇报。证据已经拿到，理论得到验证。接下来的事，要回到实验室再说。
他收起设备，背起包。反重力场模拟器放入内袋，紧贴胸口。最后一眼看向残骸区。风沙再次涌来，覆盖了脚印。
他转身走向越野车。
车子启动，沿原路返回。终端持续记录轨迹。后座上，纳米保存管静静躺着，里面的合金碎屑在黑暗中泛着微不可察的蓝光。
林浩发来消息：“我能加入后续研究吗？”
他回复：“等你把所有报错日志整理完，再来基地报到。”
消息发送成功。
周子豪又传了一份文件。是“龙鳞”材料比对报告的附加页。末尾有一行自动生出的文字：“检测到原始激励信号，建议重启x-7项目数据库。”
他把这句话记下。
车子冲出沙暴区。远处机场灯光可见。他摸了摸夹克内衬，那里缝着一张新的任务清单。最上面一行写着：“验证反重力场模拟器与国产导航系统兼容性”。
手机震动。北京方面发来通知，要求尽快提交本次科考的初步报告。
他关掉提醒。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这些数据安全回到基地。
车子加速行驶。前方公路笔直延伸。他闭眼片刻，脑海中仍是那块刻着螺旋纹的金属壳体。
林浩的设计是对的。
而他们，只是晚了十年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