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巢的地下三层训练场改造得像个屠宰场。
空气里混合着汗水、臭氧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几百个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排成整齐的方队站在那里。他们是龙巢卫队里最顶尖的一批人每一个都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每一个都对孙二狗有着狂热的崇拜。
但此刻他们脸上没有狂热只有凝重和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
在他们面前摆着一排排银白色的金属躺椅躺椅上布满了各种线缆和感应器像是一百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下一个！赵虎！”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教官面无表情地吼道。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他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狰狞刀疤。这是龙巢卫队的队长曾经徒手撕裂过一头变异黑熊的猛人。
他走到一张空着的躺椅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躺了上去。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立刻围上来将各种冰冷的电极片贴在他的太阳穴、胸口和四肢上。
“怕吗？”教官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
“报告！不怕！”赵虎的声音洪亮如钟。
教官冷笑一声：“很快你就会怕了。记住这是‘王’的恩赐也是‘王’的考验。扛过去你们就是神。扛不住…就当个废人滚回地面去种田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
研究员按下了启动按钮。
“嗡”的一声轻响赵虎的身体猛地绷紧了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焦距。
训练场尽头的高台上孙二狗、坤莎和慕容燕并肩而立。他们面前是一面巨大的光幕光幕上正实时显示着赵虎的各项生理数据和脑波活动。
“虚拟环境接入…第一层压力测试：绝望沙漠。生命体征平稳心率上升百分之二十。”潘多拉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高台上的音响里传出。
光幕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分屏画面。画面里赵虎正置身于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头顶是毒辣的太阳脚下是滚烫的黄沙。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方向。
“这家伙…能撑多久？”坤莎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问。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红色的紧身皮衣将那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经过昨晚的“龙凤和鸣”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看谁都想找个机会练练手。
“赵虎是卫队里意志力最强的一个。”慕容燕冷冷地开口。她还是一身素白的练功服但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似乎消融了不少。“我猜他能撑过第三层。”
孙二狗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光幕。
画面里的赵虎开始行走了。他步伐沉稳目标明确仿佛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第二层压力测试：无尽回廊。精神波动出现异常正在进行压制。”
画面一转赵虎出现在一条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走廊里。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浮现出他过往最痛苦的记忆。战友惨死的画面亲人离别的场景一次次在眼前重现。他的步伐开始变慢呼吸也变得粗重。
“第三层压力测试：心魔拷问。对象出现强烈应激反应肾上腺素飙升。”
画面里赵虎跪倒在地痛苦地抱着头。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心魔”出现在他面前用最恶毒的语言嘲讽着他的无能他的失败。
“你就是个废物！你谁也保护不了！你的兄弟因你而死！你的家人也被你抛弃！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啊！”赵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现实中躺在椅子上的他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光幕上的各项生理数据瞬间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警告！警告！对象大脑皮层活动异常即将突破安全阈值！有脑死亡风险！”潘多拉的警报声变得急促。
“停下。”孙二狗终于开口。
研究员立刻切断了连接。
躺椅上的赵虎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两个卫兵冲上去将他从躺椅上抬了下来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出了训练场。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剩下的那几百个汉子亲眼目睹了他们最强悍的队长的惨状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赵虎都撑不过三层他们上去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下一个！”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队伍里出现了片刻的骚动。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怎么？一群孬种！”教官破口大骂“‘王’就在上面看着！你们就是这么回报他的信任的吗？平时喊着为‘王’去死现在让你们躺一下就不敢了？”
高台上坤莎皱起了眉：“这么搞下去不行。还没开始选人就把士气给打没了。你这个测试是不是太狠了点？”
孙二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头问潘多拉：“到目前为止通过第一层的有几个？”
“参与测试一百二十七人。通过第一层者三十一人。通过第二层者…七人。通过第三层者零。”潘多拉的数据冰冷而精准。
淘汰率高得吓人。
“这个标准太高了。”慕容燕也忍不住开口“我们是在选拔战士不是在选拔圣人。谁没有心魔谁没有弱点？”
孙二狗看着下方那些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他沉默了片刻。
他原本以为强大的战士只需要钢铁般的意志和绝对的忠诚。但赵虎的失败让他意识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一味的强压只会让钢铁折断。真正的强大不是没有弱点而是能驾驭自己的弱点。
“潘多拉。”他淡淡地开口“修改测试方案。”
“请指示。”
“别再用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去拷问他们了。”孙二狗的眼神变得深邃“我要看点别的。给我换个场景。把他们放到一片原始丛林里。没有武器没有支援。我只想看一件事。”
“他们…想怎么活下去。”
潘多拉的光球闪烁了一下：“新方案已生成。测试目标：生存本能、适应性、潜力发掘。命名为‘伊甸园’测试。是否执行？”
“执行。”
新的测试开始了。
这一次没有了绝望的沙漠和拷问心智的回廊。被测试者一进入虚拟环境就会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一片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里。
这里有致命的毒虫有凶残的猛兽还有变幻莫测的天气。
一开始所有人都是恐慌的。但很快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体现了出来。
有的人只知道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很快就成了野兽的盘中餐或者误食了毒果一命呜呼。
有的人则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存智慧。他们用藤蔓制作简陋的武器用树叶和泥巴伪装自己甚至学会了观察野兽的习性来规避危险和寻找食物。
孙二狗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士兵身上。
这个人叫猴子瘦瘦小小在队伍里毫不起眼。但在丛林里他却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他能在几十种外形相似的植物里精准地找出可以食用的那几种。他能通过风向和空气的湿度判断出哪里有水源。他甚至能模仿几种猿猴的叫声来恐吓一些小型的掠食者。
“标记这个人。”孙二狗指着光幕上的猴子。“重点观察。”
“是。”
测试继续进行。
孙二狗不再只关注那些数据上的强者他开始发掘那些拥有特殊才能的人。
有人天生方向感极佳在丛林里从不迷路像个活地图。
有人对危险有种野兽般的直觉总能在危险降临前提前躲开。
还有人天生就是个陷阱大师能用最简单的材料制作出最高效的捕猎工具。
这些人或许不是最强的战士但他们就像一块块形状各异的拼图拥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特殊价值。
“创世纪”计划需要的不是一群一模一样的克隆兵而是一支能够应对任何复杂情况的、拥有各种能力的特种军团。
就在筛选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周教授像一阵风一样冲上了高台。他头发乱得像个鸡窝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癫狂的兴奋状态。
“王！王！我有个巨大的发现！一个足以改变整个计划进程的发现！”他挥舞着手里的一个数据板激动得语无伦次。
“说。”孙二狗皱了皱眉。
“我们在对基地所有后勤人员进行基因序列普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一个宝贝！一个万中无一的瑰宝！”周教授把数据板递到孙二狗面前指着上面一排绿色的、不断跳跃的奇异波形。“您看！您看这个！这是她的基因活性图谱！太完美了！简直就是神明的杰作！”
坤莎和慕容燕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坤莎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数据。
周教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那股颤抖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木灵之体！这是传说中的‘木灵之体’！这种体质的人天生就对植物有着超乎想象的亲和力！她能感受到植物的情绪甚至能和它们进行简单的沟通！她的生命能量就像最温和、最纯净的催化剂！如果…如果把她作为我们基因改造的‘培养基’…”
周教授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神狂热得吓人。
“我们的基因血清稳定率至少能提高百分之三十！战士与妖兽基因的排异反应会降到最低！成活率…成活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她…她就是我们计划最关键的一块拼图！是神明送给我们的礼物！”
培养基？
孙二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词让他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人在哪？”他问。
“就在下面！我已经让她过来了！”周教授兴奋地搓着手。
很快一个瘦弱的少女被两名女兵带上了高台。
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她是金三角本地的土着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赤着脚脚趾因为紧张而蜷缩着。一双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不安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孙二狗时那份不安瞬间变成了无比纯粹的崇拜和敬畏。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用本地的土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她在说什么？”孙二狗问。
旁边一名懂本地语言的女兵回答道：“王她在赞美您是山神和河神的化身是拯救了她们村寨的神明。”
这个少女叫阿朵是龙巢后勤处负责打理一片药圃的园丁。她的村子曾经被毒贩和军阀祸害得民不聊生是孙二狗的军队赶走了那些恶棍让他们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在这些淳朴的山民眼里孙二狗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周教授看着跪在地上的阿朵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他冲过去就想去抽阿朵的血被孙二狗一把按住了肩膀。
“你做什么？”孙二狗的声音很冷。
“取…取样啊！”周教授理所当然地说“我需要她的活性细胞样本来构建生物接口模型！放心我会有分寸的不会把她弄死…顶多就是虚弱一段时间。”
那口气就像在说要从一头猪身上割块肉一样。
阿朵被周教授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往后缩但她的眼睛始终看着孙二狗充满了祈求和依赖。
孙二狗看着少女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欲望没有心机只有最原始的、对神明的信赖。
他再看看旁边一脸狂热、恨不得把少女生吞活剥的周教授。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浮现。
将这样一个纯净的生命当成消耗品、当成一个冰冷的“培养基”来使用…似乎有些残忍。
可是“创世纪”计划关系到未来与“收割者”的战争。任何一点能提高成功率的因素都必须牢牢抓住。个人的情感和牺牲在种族存亡的大义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他沉默了。
整个高台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坤莎和慕容燕也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眼神复杂。她们见惯了生死也杀过不少人。但让她们去伤害一个对自己充满善意和崇拜的无辜女孩她们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孙二狗缓缓蹲下身子。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了阿朵的下巴。
少女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但她没有躲闪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孙二狗仔细地端详着她。她的五官并不算绝美但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山野兰花般的清丽和质朴。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很好闻。
他能感觉到她体内那股与众不同的生命能量。那股能量不像坤莎的火焰那样爆裂也不像慕容燕的精金那样锋锐而是一种充满了生机与祥和的温润力量。
《欢天宝鉴》的功法在体内蠢蠢欲动。
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想要将这股纯净的、充满生命力的能量占为己有。
首夜红利…
一个木灵之体的处女…她能带给自己的提升恐怕会超乎想象。
但另一个声音也在他心里响起。
如果就这么把她当成一次性的炉鼎是不是太浪费了？
她的能力是与植物沟通。
“神话军团”需要的不仅仅是能打能杀的战士。一个能催生草药、能控制植物、能在大地上建立起一片片安全区的“德鲁伊”其战略价值甚至可能比一个超级战士更高。
或许…有第三种选择。
一个既能让她为“创世纪”计划做出贡献又能保全她自身甚至让她变得更强的选择。
孙二狗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
他松开了阿朵的下巴转头对一脸焦急的周教授说：“她的细胞样本我会亲自来取。你先下去把其他筛选出来的人员资料整理好。”
“可是王…”周教授还想争辩。
“下去。”孙二狗的语气不容置疑。
周教授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说一句只能悻悻地退了下去。
孙二狗站起身拉起还跪在地上的阿朵。少女的身体很轻柔若无骨。
“你以后不用去药圃了。”他对旁边的女兵吩咐道“带她去主殿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从今天起她住我那。”
女兵愣了一下。
坤莎和慕容燕也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阿朵更是茫然地抬起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孙二狗没有再做任何解释。他转身重新将目光投向训练场的光幕。新的测试还在继续一个个拥有奇特天赋的战士被发掘出来。
“创世纪”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而那个名为阿朵的山野少女她的人生轨迹也在这一天被彻底扭转。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
是成为滋养新神的养料。
还是…成为新神后花园里最独特的那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