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地下庄园的密室之内,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靡靡和野性的味道。
坤莎赤裸着身子,如同一条慵懒的豹子,蜷缩在孙二狗的怀里,她光滑的后背上,还残留着男人手指抓握的红痕。她的呼吸平稳而悠长,每一次吐纳,都仿佛与这片空间的能量产生着奇妙的共鸣。她的皮肤,比之前更加细腻,透着一种象牙般的光泽,那双总是燃烧着欲望的眸子,此刻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正在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力量带来的奇妙变化。
孙二狗已经穿好了衣服,盘膝坐在另一侧的蒲团上。他双目紧闭,脸色平静,但周身却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威压。那股新生的,融合了核能残余与坤莎原始生命力的紫金龙气,在他体内奔腾流淌,像一条被驯服的,却依旧桀骜不驯的洪荒巨兽。
他正在闭关。
那惊天动地的一指,虽然清空了近千艘敌舰,却也像是在他本就脆弱的灵魂上,狠狠地凿开了一道口子。坤莎的先天能量,如同一剂猛药,带着野蛮生长的活力,强行将这道裂口糊上了,但这种修补是粗糙的,不稳定的。他需要时间,需要绝对的安静,将这股驳杂而强大的力量,彻底消化,变成自己骨血的一部分。
密室外,是庄园的地下指挥中心。
这里的气氛,与密室内的平静截然不同,压抑得仿佛凝固的铅块。
苏映雪、赵红妆、慕容燕和上泉樱,四人围着一张巨大的全息星图,神情凝重。
“不行,还是不行。”慕容燕秀眉紧锁,指着星图上那代表敌方舰队的,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舰队已经完成了第一轮改装,把大部分能量炮换装成了电磁轨道炮和重型实体弹。刚才的模拟对抗,结果…很差。”
她调出一组数据,冰冷的数字在空中跳动,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
“我们的物理攻击,确实能对它们的生物护盾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挫败感,“它们的舰体自愈速度太快了。一枚穿甲弹撕开的口子,不到三秒钟就能完全愈合。除非…除非能像二狗那样,一击就将它们从分子层面彻底抹除。可我们,做不到。”
指挥中心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
那一击的风采,震撼了全球,也为人类带来了短暂的,虚假的希望。可当狂欢的浪潮退去,冰冷的现实重新浮现时,所有人才绝望地发现,神明的一击,凡人根本无法复制。他们依旧是那群面对着蝗灾,束手无策的农夫。
“也许…我们可以集火?”一个穿着将官服的老者,鼓起勇气提议道,“将数艘战舰的火力集中在一个点上…”
“没用的,张将军。”苏映雪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清冷,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潘多拉的计算结果表明,想要达到盟主那一击百分之一的效果,需要至少五百艘‘昆仑山’级战舰的主炮,在同一个普朗克时间内,命中同一个坐标点。这在物理上,不可能实现。”
张将军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坐了回去,满脸的灰败。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主控台前,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无数蓝色的数据流凭空出现,迅速交织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光影稳定下来,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有着一头银色短发,面容精致到不像真人的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眼睛是纯粹的蓝色,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两颗完美的蓝宝石。
人工智能,“潘多拉”。
“各位,在进行无意义的情绪宣泄时,我完成了一亿七千万次战斗数据回溯和建模分析。”潘多拉的声音响起,毫无起伏,像是一段被精准设置好的程序,“我有一个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请看大屏幕。”
潘多拉一挥手,巨大的全息星图上,孙二狗在宇宙中发出那惊天一击的画面,被无限放慢,从无数个角度反复播放。
“敌方的生物护盾,对于纯粹的,基于热效应和辐射效应的能量攻击,表现出了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绝对抗性。”潘多拉指着画面中,人类舰队的激光炮、粒子束击中护盾后,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的场景,“这解释了我们之前的攻击为何无效。”
“然后,是盟主阁下的攻击。”
画面切换,那道紫金色的光柱,被解析成了无数复杂的数据流。
“盟主阁下的‘紫金龙气’,成分极其复杂。其中,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是我们可以理解的高维能量形态。”潘多拉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类似“困惑”的波动,“而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我无法定义。它似乎…同时具备了物质性、能量性,以及一种…我称之为‘概念性’的特质。它不是在‘摧毁’敌舰,而是在‘抹除’它们存在的‘概念’。”
“说重点,潘多拉。”赵红妆打断了她,这位铁娘子没有心情听一场玄学讲座。
“是,赵部长。”潘多拉的目光转向赵红妆,蓝色的眼眸里数据流飞速闪过,“重点是,在盟主阁下攻击之前,有两组攻击,同样对敌方护盾造成了…‘有效伤害’。”
画面再次切换。
屏幕上出现的,是慕容燕的超凡军团。那些由庚金剑气凝聚成的金色飞剑,在宇宙中划出致命的轨迹,狠狠地斩在生物护盾上。虽然大部分飞剑都被弹开或者消融,但有几柄,确实在护盾上留下了一闪而逝的,如同刀割般的裂痕。
另一组画面,则是上泉樱麾下的死士。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幽冥死气,在接触到护盾的瞬间,护盾的能量光泽,明显黯淡了一瞬,仿佛生命力被抽走了一丝。
“物理打击,和…”潘多拉的目光,在慕容燕和上泉樱的脸上一扫而过,“和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或者说‘灵魂’层面的攻击,它们的防御,相对薄弱。”
她顿了顿,给众人留出了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才抛出了结论。
“我的建议是,放弃大规模的能量武器对轰。将所有的资源,都倾斜到这两个方向。慕容燕女士的超凡军团,上泉樱女士的幽冥部队,以及…华夏所有登记在册的,能力偏向于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的修真者、异能者。他们,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
此言一出,指挥中心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希望!
在绝对的绝望之后,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希望,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如果热武器不行,那就用冷兵器!如果战舰不行,那就靠超凡者!人类文明的底牌,不仅仅是科技!
“我明白了。”慕容燕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锐利的战意,“我的剑,可以伤到它们!只要数量足够多,就能撕开它们的乌龟壳!”
“我的孩子们…也能让他们尝尝,灵魂被啃食的滋味。”上泉樱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赵红妆立刻行动起来,她走到通讯台前,开始向全球发布一道道新的指令。
“命令!所有‘盘古’舰队成员,立刻转入特种作战训练,学习与超凡者协同作战!”
“命令!蓝星联盟下属所有国家,立刻统计境内所有具备物理、精神类攻击能力的超凡者名单,一级战备动员,随时准备征召!”
“命令!所有军工厂,立刻停止能量武器的生产线,全力生产高密度合金实体弹、动能穿甲弹,以及…为超凡者们量身打造的单兵作战装备!”
一道道指令,如同电流般传遍了整个地球。刚刚从狂欢中平复下来的人类社会,再一次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一种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气氛,笼罩了全球。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找到了胜利的钥匙时,潘多拉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各位,我建议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
她一挥手,全息星图的视角,被猛地拉远,掠过木星,掠过土星,一直来到了太阳系的边缘地带。
两颗遥远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行星,出现在屏幕中央。
天王星,海王星。
“在你们为胜利欢呼,并且在这里讨论战术的这两个小时里。敌方主力舰队,确实停止了前进。”潘多拉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她说出的内容,却让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剧烈地摇晃起来。
“但是,它们并非在观望。它们释放了某种东西。”
潘多拉将画面放大。
只见数以亿万计的,如同蒲公英种子般的微小光点,从那八千艘生物战舰中喷涌而出,形成两股巨大的洪流,跨越遥远而空旷的宇宙空间,精准地落向了天王星和海王星。
屏幕上的画面,是经过超远程天文望远镜和引力波探测器实时传回的。
人们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孢子在接触到两颗气态巨行星浓厚大气层的瞬间,就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扎根”,生长。
它们贪婪地吞噬着大气中的氢、氦、甲烷,然后迅速分裂、增殖。原本幽蓝色的行星表面,开始出现大片大片诡异的,如同霉菌般的暗红色斑块。那些斑块在不断扩大,蠕动,仿佛整颗星球,都变成了一个正在被感染、被腐化的巨大生命体。
无数巨大的,如同植物根须般的结构,从大气层深处扎了下去,刺入行星的核心。更多的,如同神经元般的菌丝,则向着外太空疯狂蔓延,彼此连接,构成了一张覆盖了小半个行星轨道的,巨大而丑陋的生物网络。
“它们…它们在做什么?”苏映雪看着那恐怖的景象,脸色发白,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在…改造行星?建立前进基地?”
“不只是前进基地。”
潘多拉的声音,这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于“警报”的凝重。
她在全息星图上,用红色的线条,勾勒出了那些正在疯狂蔓延的菌丝网络的能量流向。
所有人都看到了。
两颗正在被改造的行星,如同一正一负两个巨大的电极。无数的能量,正从行星核心被抽取出来,汇聚到那些交错的菌丝网络之中,然后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规律,开始构建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空间几何模型。
那个模型的轮廓,让在场所有的空间物理学家都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那是一个…道标。
一个指向更高维度,或者说,指向宇宙另一端的,空间道标。
“根据我的计算,这个道标一旦建成…”潘多拉的声音,像是最终的判决,“敌人的主力舰队,将不再需要通过常规航行跨越星际空间。它们可以利用这个道标,直接撕裂空间,建立一个稳定的超空间虫洞。”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的结论。
“虫洞的出口,将会直接开在地球的同步轨道上。它们将绕过我们部署在整个太阳系的所有防线,直接降临在我们的头顶。”
指挥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发现敌人弱点的那点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加深沉,更加彻骨的绝望。
釜底抽薪!
这才是敌人真正的杀招!
“我们…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赵红妆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潘多拉的蓝色眼眸中,一个红色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
“根据它们的建造速度,以及两颗气态行星所能提供的能量。最多…”
“七十二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