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咸阳宫,槐树浓荫覆满宫道,章台殿内却气氛庄重。
嬴政端坐龙椅,手中握着传国玉玺,目光扫过阶下百官,声音沉稳如钟:“扶苏自关东赈灾以来,务实勤政,宽严相济,今立为大秦太子,钦此!”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满殿臣工躬身行礼,扶苏身着玄色太子冕服,稳步上前接旨,眉宇间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多了几分储君的沉稳。他目光掠过立在殿侧的妘姮,眼中满是感激——这十年,若不是阿姮一次次提点实务、平衡儒法,他断难走到今日。
妘姮立在群臣之中,玄色朝服衬得她身姿挺拔,腰间“恒阳”玉印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她看着扶苏接受百官朝拜,心中却无多少轻松——方才入朝时,她无意间瞥见几位宗室贵族私语,眼底藏着对太子的轻视;更有地方郡守的奏报提及,关东贵族兼并土地、隐瞒人口,早已成了民生隐患。这些年大秦虽稳,可贵族势力的腐败与膨胀,像一根暗刺,悄悄扎在根基里。
她的思绪飘回五年前。那时造纸术已在全国推广,她又改良出雕版印刷术,将《秦律》《农桑辑要》印制成册,成本比手抄低了九成。
恰逢嬴政推行“书同文”,她便与李斯商议,选取常用字简化笔画,编订成《简化字表》——原本“灋”字繁复难写,简化为“法”;“丽”字笔画众多,改为“丽”,大大降低了识字难度。嬴政与刚任安国公的扶苏一眼便看出其中益处,当即下令从咸阳周边郡县开始推行,再逐步遍及全国。
可这新政却狠狠触动了贵族的利益。从前,识字是贵族专属的特权,他们靠垄断知识掌控话语权;如今简化字推行,印刷术普及,寻常百姓都能识字读书,贵族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不满与怨恨渐渐累积,近三年来,妘姮已遭遇三次刺杀——一次在出宫查验农种时,马车被刺客预埋的弩箭射中;一次在兰池宫夜读时,窗前突然飞进带毒的短匕;最近一次,连她派去关东送印刷册的内侍,都在途中被人截杀。
“姮阳公主,”李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如今太子已立,简化字与印刷术推广顺利,只是贵族阻力仍在,人才选拔仍是难题——不知公主可有良策?”
妘姮抬眸,目光扫过阶下那些神色各异的贵族大臣,语气坚定:“臣有一策,名曰‘科举’。”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嬴政眼中闪过好奇,示意她继续说。
“昔日大秦选官,多靠军功与贵族举荐,难免有徇私舞弊、庸才上位之弊。”妘姮上前一步,声音清亮,“科举之法,便是让天下学子,无论出身贵贱,皆可凭学识参加考试,考中者按成绩授官——既可选出真才,又能打破贵族对官场的垄断,让百姓有上升之路。”
“荒谬!”话音刚落,宗室贵族赵成便厉声反驳,“官吏之位,本就该由贵族子弟承袭,岂能让泥腿子与我等平起平坐?”
“赵大人此言差矣。”妘姮从容应对,“大秦一统天下,靠的是百姓耕作供粮、将士浴血奋战,非一人一姓之功。若只任贵族子弟,有才者不得用,庸才者居高位,长此以往,百姓寒心,大秦何以长治久安?”
扶苏也适时开口:“阿姮所言极是。昔日儿臣在关东,见许多寒门学子有才识却无门路,若能推行科举,既能为朝廷选才,又能安抚民心,实乃两全之策。”
嬴政看着殿内争论的场面,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心中已有了决断。他想起这些年妘姮为大秦做的一切——造纸、改良马具、推广农种,每一件都关乎民生国本;如今这科举之策,更是直击贵族腐败的要害。
他看向妘姮,眼中满是信任:“恒阳公主此策,甚合朕意。传旨,由太子牵头,恒阳公主与李斯辅助,先在关中试行科举,拟定考试章程,待成熟后再推广全国。”
“臣遵旨!”妘姮与扶苏、李斯一同躬身领旨。她抬头看向嬴政,心中涌起一股坚定——刺杀与阻力虽在,可只要有父皇与太子的支持,只要能为大秦选出真才、护住民生,这条路,她便无惧地走下去。
殿外的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妘姮身上,为她玄色的朝服镀上一层金边。
大秦的新政,正伴随着太子的册立,缓缓拉开序幕;而她,这颗嬴政眼中的“璀璨明珠”,也将继续以自己的方式,照亮大秦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