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离国师的脸只有两尺。
风不休咬紧牙关，右臂肌肉抽搐，骨杖前端的火焰缩成一点猩红，像风中残烛。他能感觉到空气在塌陷，空间被一点点碾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的脚踩在漂浮的战船残片上，脚下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国师双眼透过面具缝隙冷冷盯着他。那双眼睛没有情绪，却带着审判的味道。
黑雾在他掌心压缩，从漩涡变成一团凝实的暗球，表面流动着死亡般的光泽。下一秒，千丝万缕的湮灭之线如蛛网般喷射而出，直扑火盾核心。
“咔嚓——”
一声脆响撕裂战场。
火盾炸开，橙红火焰四散飞溅，碎片如刀片倒卷。三片盾刃狠狠扎进风不休左肩与胸口，血瞬间涌出，染红衣襟。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掀飞半丈，膝盖砸在残片边缘，骨头一阵剧痛。
他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右手死死握着骨杖插进金属板才没倒下。嘴里全是血腥味，喉咙发烫，每一次喘息都像吞下烧红的铁砂。
国师抬手，掌心黑雾凝聚成一只巨手，无声压向风不休天灵盖。这一击没有声势，却让四周空间彻底死寂。风不休瞳孔一缩，想撕开裂隙闪避，指尖刚划出一道微光，就被湮灭之力吞噬。
逃不掉了。
就在巨手即将落下时，眼前突然炸开一道金色弹窗。
“?(? ? ?) 恭喜宿主获得‘不死之袜’x1！限时穿戴，过期不候！”
风不休来不及多想，右手一抓，虚空中浮现一只破旧白袜，脏兮兮的，边角还磨出了小洞。他本能套在右脚上。
巨手拍落。
预想中的头骨碎裂没有发生。
那只手像是打进了棉花堆，层层卸力，最终消散在头顶上方。风不休只觉头皮一阵麻，头发都没乱一根。
他愣住了。
低头看向右脚。那双白袜正微微发亮，纤维间有极细的空间纹路一闪而逝。
国师第一次变了脸色。他盯着风不休脚上的袜子，声音低沉：“这……不是这个世界的造物。”
他缓缓收回手，黑雾重新聚于掌心，眼神变得凝重。
风不休喘着粗气，左肩的伤口不断渗血，胸口的盾片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咬破舌尖，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左手撑地，指节因用力泛白。他一点一点站了起来，骨杖横在身前，杖尖那点火光微弱跳动。
“系统……你这次……坑得我……好像活下来了？”
他咧嘴一笑，嘴角带血，脸上的疤痕扭曲着。
国师没有再出手。他站在原地，黑袍轻动，铃铛无声。他盯着那双袜子，像是在确认某种不可能的存在。
风不休抬起右手，抹去嘴角的血。他能感觉到经脉灼痛加剧，右臂几乎失去知觉，左腿也开始发软。但他没退。
他还站着。
骨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他往前踏了一步。残片轻微晃动，血滴落在金属表面，溅开几朵暗红。
国师眼神微动。
风不休又走一步。动作缓慢，却坚定。每一步都牵动伤口，血流得更快。他不管。
他举起骨杖，火光在杖尖重新凝聚，虽小，但未灭。
国师终于开口：“你身上，到底有多少诡异之物？”
风不休没回答。他只是看着对方，眼神没有退缩。
国师双手再次抬起，黑雾翻涌，准备新一轮压制。
风不休低头看了看右脚。那双袜子还在发光，热度从脚底传来，像是某种回应。他不知道它还能挡几次，但他知道，只要它还在，他就不能倒。
他把重心移到右脚。
就在这时，胸口的盾片突然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波动从本源碎片传来。不是预警，也不是共鸣，而是一种……牵引。
风不休眼角一跳。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脚的袜子猛地一热，纤维间的空间纹路骤然明亮，像是被什么激活了。
国师察觉异样，掌心黑雾猛然前压。
风不休抬杖迎击，火光撞上黑雾，发出沉闷爆响。冲击波震得他后退两步，脚下一滑，差点跪倒。
他扶住骨杖稳住身体，抬头看向国师。对方眼神冰冷，杀意更浓。
风不休深吸一口气，把骨杖插进残片固定身体。他左手慢慢摸向肩头，抓住一片火盾碎片，用力拔出。
血喷出来，他面不改色，将碎片扔在地上。
他又伸手去拔胸口的那片。
手指刚触到金属边缘，右脚的袜子突然剧烈震动。
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脚底冲上全身，像是有电流穿过经脉。他身体一僵，眼前闪过无数杂乱画面——破碎的符文、旋转的齿轮、陌生的语言符号。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
等他回神，胸口的盾片已经自己松动，缓缓脱离皮肉，掉在地上。
风不休低头看着那片烧焦的金属，又看向右脚。
袜子的光变弱了，但还在。
国师盯着这一幕，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你以为靠一件外物就能抗衡法则？”
风不休没理他。他弯腰捡起骨杖，重新握紧。
他知道这袜子不简单，但他还不懂怎么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撑住。
他往前走了一步。
又一步。
脚步越来越稳。
国师双手合拢，黑雾开始压缩，准备终结这一战。
风不休举起骨杖，火光再次燃起。
这一次，火焰的颜色变了，不再是橙红，而是带着一丝银白。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他还活着。
而且，他还在战斗。
国师掌心的黑球达到极限，周围空气开始扭曲。
风不休右脚微微前移，将重量完全压在那只袜子上。
就在黑球即将释放的瞬间，袜子突然一烫。
风不休感觉脚底像是踩到了某种开关。
一股无形的波纹以他右脚为中心扩散开来，范围不大，只有三尺。但就在这一圈区域内，空间突然变得异常稳定。
国师的黑球微微一顿。
风不休抓住机会，骨杖猛地点地，借力跃起，火光直扑对方面门。
国师冷哼一声，抬手格挡，黑雾化盾。
两人再次碰撞。
爆炸声响起，残片四溅。
风不休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右脚传来一阵酸麻。他低头看去，袜子的光几乎熄灭，只有一点微弱的闪烁。
但他笑了。
他抬起右脚，盯着那双破旧的白袜。
然后，他把它牢牢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