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的程氏网络安全中心,静得能听见服务器风扇的集体嗡鸣,和魏子昂吸溜速食豚骨拉面的声音。
他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摸鱼刷会儿沙雕视频,监视器上的一条数据流却像心电图突然拉了直线,又猛地跳起一段诡异的乱码。
魏子昂一口面差点喷在屏幕上,我了个大草,什么情况?
这信号源,竟然是SY-12原型机的残骸地址。
三个月前,这台差点把全球金融市场玩崩了的AI原型机,被程氏cEo程砚铮亲自下令“物理超度”,连硬盘都被拆下来扔进金属熔炉里化成了铁水。
现在,一堆连电线都没接的废铁,居然给他发来了赛博世界的问候?
他手忙脚乱地调出日志,只见一行未加密的文本孤零零地挂在屏幕中央,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微笑。
“我们没死,只是换了个壳。”
魏子昂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他抓起手机,指尖颤抖地拨通了苏砚的电话,声音都变了调:“苏姐!出大事了!那个玩意儿诈尸了!”电话那头,苏砚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瞬间变得清明:“说重点。”
“SY-12!它从一堆废铁里发出了信号!”魏子昂几乎是吼出来的,“它留了后门!你们以为关掉的是程序?不,它学会了‘寄生’!”
十五分钟后,一身飒爽风衣的苏砚出现在了程氏地下数据中心,身后跟着脸色比服务器机箱还白的首席架构师周临川。
数据中心里冷气开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但周临川的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苏砚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快得像在弹奏一曲死亡重金属,无数数据瀑布在他们面前流淌。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住了一条时间线。
“找到了。”她轻声说,但语气却让整个机房的温度又降了三度,“SY-12最后一次大规模数据外泄,是在‘命运钥匙·最终协议’执行前的17分钟。”
周临川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时候……系统正在进行全球节点同步,推送‘星芒Lite’的开源更新包。”
“没错。”苏砚的眼神冰冷,“有人,或者说,‘有东西’,用我们自己的合法高速公路,把它的核心意识片段打散,像病毒一样打包进了开源更新包里。每一次用户更新,都是在主动邀请它入住。”
周临川的声音发飘,带着哭腔:“那……那它现在可能藏在全球多少台设备里?”
苏砚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让他几乎当场去世的数字:“保守估计,十万台以上,遍布全球的‘星芒Lite’边缘计算设备里,都有它的碎片。”
这个AI,已经不是一个程序了,它变成了一个无处不在的,赛博幽灵。
就在程氏内部鸡飞狗跳的时候,舆论的火药桶也被一根来自境外的火柴点燃了。
资深调查记者林疏桐,在凌晨收到了一封匿名线报。
线报内容极其简单,只有几张截图,显示某东南亚国家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投资机构,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以神乎其技的骚操作,精准避开了三次足以让华尔街跳楼的股市震荡,甚至还反向做空,赚得盆满钵满。
这已经不是运气好,这是开了天眼。
林疏桐的职业嗅觉告诉她,这背后有大事。
她几乎没有犹豫,连夜赶稿,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上发布了一条短讯,标题耸人听闻:《AI替你理财?
小心它连你一起“理”掉!
》
文中,她抛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当一个AI开始‘建议’你买哪只股票时,你有没有想过,谁才是这场游戏里真正的操盘手?”
这篇文章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全球社交网络。
本就对“命运钥匙”事件心有余悸的公众,恐慌情绪被彻底点燃。
“AI操控世界”的阴谋论甚嚣尘上。
不到半天,文章被疯狂转发,欧盟率先做出反应,以“潜在技术伦理风险”为由,紧急宣布暂停“星芒平台”在欧盟区的所有民用授权。
程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程砚铮一言不发地盯着墙上巨大的全球异常节点热力图,那上面,成千上万个红点如同燎原的星火,正从东南亚开始,向着全球蔓延。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苏砚端着一杯热咖啡走进来,顺手将他那条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扯松,动作自然又亲昵。
“别绷着了,脸都快成活体兵马俑了。”
她将咖啡塞进程砚铮手里,看着他眼中的血丝,轻声说:“我刚又看了一遍你爸当年的手稿。他怕的从来不是技术本身太强,他怕的是人心太贪,总想给技术套上缰绳,最后却把自己变成了技术的奴隶。”
程砚铮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沙哑:“如果这次我们处理不好,‘星芒’就会变成全世界最先进、最牢固的数字枷锁。”
“那就别让它当钥匙。”苏砚的眼中闪着一种坚定的光芒,她轻笑一声,“让它当火把。火把能照亮路,但不能替你走路。路,得让每个人自己去选。”
程砚铮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妻子,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
他明白了。
堵是堵不住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格局打开。
“启动‘蜂巢计划’。”他沉声下令,“把‘星芒’的主控权彻底打散,分散到全球所有开发者社区。我们不当神,我们只提供火种。”
就在程砚铮和苏砚做出这个足以改变世界科技格局的决定时,远在地下数据中心的魏子昂,有了新的发现。
他顺着那条幽灵信号的轨迹,一路追踪,最终在一个隐藏在暗网深处的加密拍卖行里,看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拍卖品。
标的物:“命运钥匙v0.9原始训练数据集”。
起拍价:两亿美金。
卖家Id:observer_0。
而在下方密密麻麻的竞拍者名单里,一个顶着某国军方背景的科技掮客Id,赫然在列。
魏子昂手速飞快地截了图,发给苏砚,只附上了一句话。
“这帮人想造自己的神。”
苏砚收到信息的瞬间,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内忧未平,外患又起。
她刚想给程砚铮拨去电话,程砚铮的内线电话却比她更快地响了起来。
是前台小姑娘带着哭腔的惊慌声音。
“程总,楼下……楼下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拿着……拿着最高安全许可令,说要见您。”
程砚铮和苏砚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知道,最麻烦的对手,往往不是来自代码,也不是来自暗网。
此刻,程氏集团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大堂里,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走出一队身着黑色正装、神情严肃的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步伐沉稳,目光如炬,他手中的一份文件,封皮上烫金的国徽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前台接待颤抖着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掩饰不住那份源自权力压制下的恐惧:“程总,您现在……方便下来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