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笑意，“阿姐的心胸和格局就是大。”
“这要是我和那群老头子要这要那，他们恨不得带进棺材也不会同意传承于世。”
沈清欢勾勾唇，“他们还背负着家族发展的压力。”
“其实我跟他们也差不多，我也背负家族发展使命，只是这个家族是整个大乾。”
“阿姐……”
那本该是他应该做的。
皇帝垂眸掩去眼中失落。
只是这还是没逃过沈清欢敏感的感知力、
“卿尘，你是这个国家的希望，是千千万万百姓的精神支柱。”
“你在，他们就心底不慌。”
“你在，阿姐才能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你无需自觉成长太慢，你才十八岁，就担起了一个国家发展的责任。”
“这已经是其他人做不到的了。”
“阿姐十八岁的时候也还是在母后身边撒娇讨首饰衣裳的孩子呢。”
“你真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要记得你永远都是阿姐的底气。”
皇帝抬起头，眼中的迷茫和失落早已不见。
是啊，他是阿姐肆意生活的底气。
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姐弟两人在勤政殿研究了一晚上这笔巨款该怎么花。
最后决定用在基础建设和人才培养方面上。
日子过得很快。
西洋人的赔偿款项和其他物资已经全部送来了。
而查理他们也准备跟着自家的船回去了。
跟着他们一起走的还有大乾出使欧洲大陆的使臣。
“你们先行一步，到了那里不需要束手束脚。”
她抬起胳膊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沈清欢的身后已经站着一排排士兵。
“我安排两百人小队跟着你们。”
为了让他们底气更足，沈清欢解释道，“他们的战力跟我的亲卫不相上下。”
使臣闻言长长舒了口气，“殿下放心，臣等一定不给大乾丢人，完美的完成殿下给的任务。”
沈清欢拍了拍为首使臣的肩膀，是一位年轻的鸿胪寺官员。
整个队伍一半以上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官员。
都是沈清欢选拔出来的综合能力过硬的官员。
“你们放心去闯，后续我会带着一大批人才去寻你们的。”
使臣们听到沈清欢会亲自前往，他们的斗志更盛。
他们一定要在殿下去之前做好准备工作，让殿下无忧。
查理等人就站在船头看着沈清欢以一种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暖心姿态与她的臣子交谈。
“这女人还真是多副面孔，怎么从来没这么和蔼可亲的对过我们。”
查理瞥了一眼说话的德尔公爵，“你这般和善的对待过你的俘虏？”
德尔：……
“噗呲……”见德尔看过来，杰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了。
德尔嘟囔道，“好像你们不是俘虏似的，有什么好笑的。”
这话一出剩下的几人脸上表演起了笑容消失术。
很快大乾使臣和士兵也上了船。
“出发！”查理一声令下，船缓缓启动。
沈清欢和查理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查理朝沈清欢微微点头。
西洋人走后，朝廷六部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忙碌。
吏部和工部忙着到全国各地选拔各类人才。
而沈清欢也没闲着，女子学院春季招生又开始了。
她让楼清浅召集所有的毕业生回来。
“我要从这两批人里选出一半的人跟着我前往欧洲大陆。”
楼清浅知道沈清欢的这么做目的，给她选的都是符合她预想的人才。
看着沈清欢浑身上下透着极度疲惫状态，楼清浅欲言又止。
她知道沈清欢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
但她不敢安慰，甚至不敢提起。
沈清欢视线扫过楼清浅脸上复杂的神色没说话。
“好了，你慢慢挑，还有时间，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什么时间出发。”
“暂定五月份走。”
还有三个月。
楼清浅点点头，她在沈清欢走之前会给她配些调理心神的药。
晚上回到公主府，沈清欢洗漱完就上床了。
墨染在军营选拔去欧洲驻扎的士兵。
需要教授一些简单的洋文。
所以最近都是沈清欢一个人入睡。
沈清欢躺在床上想起白日里楼清浅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疲惫感瞬间袭遍全身。
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她已经三个多月没睡一个好觉了。
一闭眼就是碧梧惨死的模样，是那坑洞中牺牲的将士们。
是瞿莫拼死想要爬到碧梧身边而留下的那道血痕。
沈清欢紧闭的双眼，眼球在眼眶里不停的转动。
想要醒来却一直睁不开眼。
她的额头很快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碧梧……对不起……”
“对不起……”
从穿越到这个时空开始，陪伴她最久的除了墨染就是碧梧和念桃。
相处这么久，产生感情是必不可免的。
她是现代人，没有多少主仆观念。
她私心里是把碧梧她们两个当做妹妹来看的。
十七岁的年纪，花一般的年纪。
她还没等到瞿莫表白心意的那天。
她还没等到自己放她自由的那天。
她答应过碧梧，等到她淡出朝堂，到时候定然要带她和念桃好好的游历大乾朝的大好河山。
可是一切都晚了，没那么多“到时候”。
梦里，碧梧一脸娇羞的看着瞿莫单膝跪地，举起的手心里是她最爱吃的糖渍青梅。
床上，沈清欢眉头紧皱，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没入枕头。
“对不起……”
她哽咽哼唧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念桃。
念桃推门进来就看到满脸泪痕陷入梦魇的沈清欢。
她瞬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哭声惊扰到其他人。
碧梧，主子忘不了你。
她在愧疚，你看主子多心疼你。
碧梧，你也疼疼主子，不要入梦了好吗……
念桃揪心的想着。
她走到床前，将碧梧出征前给沈清欢做的软护腕放在沈清欢枕边。
正要走开，走到门口她又停住了脚步。
犹豫了一瞬她还是走到床边，叫醒了沈清欢。
“殿下，殿下？”
沈清欢缓缓睁开眼，眼中瞬间流露出来的悲痛和慌乱让念桃泪珠瞬间落下。
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锦被上，被弹起之后破碎成千万颗小水珠渗入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