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梵的状态依旧很好，第二天也没一走了之，反倒坐在萧凛的不远处拿着书开始看起来。
她的阵法研究告一段落，暂时没有什么新的想法，或者有，但她觉得自己也该停一停了。
从前的双修，她的寒毒从来都没被完全治愈过，只是不至于让她直接冰冻起来罢了，该难受的一点都没少。
这让她总有即将命不久矣的错觉，好似不多做点什么，就白来人间走一遭似的。
但从半年前开始，她就没再感受过寒毒带来的痛苦。
那种无形的枷锁也好像是消失了一样。
若是放在从前，她就算停下来应该也只是让自己能够轻松一些，但现在她忽然想休息休息了。
手上的书翻过一页，这书是师父和圣者他们让人专门从外面带回来的，也有萧凛不时给她带来一两本他觉得有意思的。
从前她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就算被师父赶着出去走走，她也会选择看些其他书来补充知识面。
现在翻翻游记、杂书，看看她没见过的、属于外界的风景，好像……还不错。
她看东西很快，只是快速过完半本她又重新慢下来，开始不紧不慢一页一页地翻。
期间萧凛不时哼唧一声，但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看他蜷缩在大蒲团上，身上只披着件脱下来的衣服，净梵迟疑半秒，忽然觉得她是不是应该给他身上盖点什么东西才好？
她翻了翻储物袋，从里面拿了件大披风出来，这是她之前就算六月天也得随身带着的披风，很厚实。
她走上前把披风盖在他的身上，只是过了会，没那么冷的萧凛长手长脚，她的披风长度就不太够。
她只迟疑了半秒，又拿了一条重新盖在他身上。
这么一等就是一天多，净梵能坐地住，除了起身给他盖了两次披风，她几乎是一动不动。
萧凛刚醒的时候还有些没能回地过来神，他怀里早空了，但鼻尖却萦绕着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迟钝的大脑总是慢半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件很眼熟的披风已经被他闻了又闻。
他记得，这是净梵身上的味道，之前双修时他就似有若无地闻到过，但怕被当成变态他愣是没敢说。
后来……
萧凛将脸整个埋进披风里，说不出是舒服还是什么的喟叹一声。
坐在对面目睹全程的净梵：……
果然有些猥琐。
萧凛不仅是全程出力的那个，还被抽光他存半年的阳气，要不是他现在的修为也不算低，高低还得继续昏着。
现在他虚的很，甚至修为这半年也没什么进步，密室里坐了个人也半点没察觉。
也或者他对净梵也根本没有防备，以至于他从披风里抬起头时，就看到净梵一言难尽的目光。
萧凛苍白透支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僵住，然后逐渐演变为惊恐：“你你你你你……怎么还在？”
他还以为净梵肯定走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丢脸丢大发了！
到底还是被她知道他就是个变态了！
净梵也想知道，没有亲眼见到之前，她还可以当自己不知道，但现在……
不过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没有几个人比她更了解萧凛。
虽然现在再看他觉得面相都有些变了。
净梵轻咳一声，尽量不让视线落在萧凛的脸上：“你身体没事吧？”
萧凛一边尴尬地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一边嘴角却忍不住疯狂上扬。
他闻闻自己道侣的衣服怎么了？
他不仅要闻衣服，到时候他还要闻人！
而且，她居然愿意放下她的那些阵法了哎！
为他！
她果然爱他！
他压都压不住，正想跑过去，一动却发现他全身挂空档了。
该不会……
他当时什么都没穿就直接大喇喇躺在地上吧？
好羞耻……
幸好，他资本不小的……
也有锻炼……
萧凛在这里脑补出一本书，净梵却眼睁睁看着他的脸从惨白变成通红，他还忍不住扭捏着把脸往披风里埋，不时还偷瞄她一眼。
得，猥琐劲上来了。
他顾自扭捏了半天，才想起来净梵刚刚是不是问他什么了来着？
他又偷偷看了净梵一眼：“没，没事。”
她真好看。
这张脸就该配上浓烈的颜色，从前时时刻刻脸色苍白、病殃殃的样子一点都不适合她。
但其实他还挺难受的，不过他可是男人！
这点难受比不上净梵从前每日遭受的十分之一，他忍忍就过去了。
之前他出于好奇学了个响指换衣的术法，本来准备去净梵面前耍耍，逗逗她的。
倒是方便了现在。
他挑了一件他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然后将两件披风抱在怀里，直接跑到了净梵面前：“你身体舒服了些吗？”
净梵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
一身翠绿抱着大红披风，到底是什么逆天配色啊？
忽然发现，她想打开心扉的第一天就要遭受暴击，只怕很快她就要从冰山变成火山了。
她囫囵着点头：“嗯，没事了。”
她不敢再看，生怕自己的眼睛被荼毒。
萧凛却一点都没察觉，毕竟净梵不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早就习惯了。
况且绿叶衬红花，他们天配、地配、无敌配！
而且卖这衣服的老板可说了，他穿这一身可俊俏了，保准把心上人迷地神魂颠倒。
她说不定偷摸着害羞呢~
害！
都老夫老妻了，还整这出！
但完全忽视了他脸上现在还没降下去的热度。
两人的装扮回头率百分百，净梵低着头，头一次在圣渊里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明明丢人的是萧凛，抬不起头的却是她？
挺直了一辈子的腰杆到底是在今天断掉了。
偏偏萧凛不觉得啊，净梵那点速度根本甩不掉他，看她一直低着头还走的比平时快那么多，他凑上去紧张兮兮地问：“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大有种她敢点头，他就敢立马把她扛起来再回去大战三百回合的错觉。
净梵：……
“你可闭嘴吧。”
萧凛被她压低声音骂了句，一开始有些愣，落后了一段距离，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欣喜。
哇，原来真有人被骂了还能这么高兴啊！
而且净梵长这么大，估计只骂过他！
还说不喜欢他！
嘿嘿嘿。
“净梵净梵净梵……”
他开始念咒一样喊个不停。
净梵被喊地心烦：“你能不能歇着会？”
萧凛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嘴上却道：“不行。”
他亲亲热热地凑上去，翠绿的衣服和净梵身上的红挨着了一起。
净梵立马嫌弃地避开。
一个逃一个追，也算是圣渊里十九年都不曾见过的风景了。
很多年后，萧凛每次想起来也依旧能回忆起当时的心情。
净梵，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到底有多好看……
是初春第一朵绽放的花，是夜空里炸开的绚丽，是他一生都想挽留却留不住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