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声音在周觉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看戏的雀跃，周觉推着小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测试吗？她早有预料，不出意外的话，连她商人的身份都会被试探。
东边废弃铁轨上的三人是第一梯队，负责执行。
南边残墙后的两人是观察组，负责记录。
西边废墟里的三人是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或执行下一步。
分工明确，行动有序。
周觉的神识扫过，将每个人的位置、装备、甚至脸上的紧张表情都看得分明。
她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小车“咔吱咔吱”地向前滚动，她要去清理任务列表上标记的下一个“垃圾点”。
那是一堆废弃的货架，正好在东边那三个人的必经之路上。
好戏，要开场了。
……
“来了！目标正在接近，距离三百米！”
南边的观察点，陈雪压低身体，透过望远镜，死死锁定那个灰色的身影，同时在小队频道里低声汇报。
“各单位注意，保持隐蔽，一号测试员准备就位！”
林峰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冷静而沉稳。
东边铁轨旁，一名代号“壁虎”的年轻玩家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两个队友点了点头。
他看准周觉前进的方向，一个翻滚，钻进那堆纠结在一起的废铁货架下方。
紧接着，他的两个队友合力推倒了旁边一个摇摇欲坠的金属柜。
“轰隆！”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
“啊！救命！我的腿！”
“壁虎”凄厉的惨叫声适时响起，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快来人！救命啊！我被压住了！”
他一边喊，一边用力挣扎，让那些压在他腿上的钢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演技堪称一流。
周觉推着车，从一根断裂的承重柱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咔吱……咔吱……”
单调的车轮声，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壁虎”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大佬！求求你！帮帮我！我快不行了！”
他伸出手，朝着周觉的方向，绝望地呼喊。
周觉的脚步没有一丝变化，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她就那么推着车，从他身边不到两米的地方，径直走了过去。
“壁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到错愕，再到一片茫然。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灰色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咔吱……咔吱……”
车轮的声音，渐行渐远，就在他以为对方真的要走远时，周觉停下了脚步，停在了离他五米远的一处墙角。
“壁虎”的心又提了起来。
难道，是程序设定要先完成手头工作？
他屏住呼吸，看着周觉的动作。
只见周觉弯下腰，从墙角夹起一块毫不起眼的，散发着微弱绿光的苔藓状物体。
然后，她举起那瓶白色的净化剂。
“嗤——”
轻微的喷射声响起，那块“辐射苔藓”在白雾中迅速消散。
清理完毕。
周觉放下净化剂，将夹子挂回车上，再次推起小车，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咔吱……咔吱……”
这一次，车轮声再也没有停下，逐渐消失在废墟深处。
“壁虎”躺在冰冷的货架下，彻底傻了。
南边观察点。
陈雪放下了望远镜，声音有些干涩地汇报。
“报告姜老，第一步测试完成。”
“目标对非‘污染物’的玩家求助，无任何反应。”
“它的行为逻辑判定为，清理优先。”
……
“b方案。”
姜哲的声音在指挥频道里响起，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狼哥，该你们了。”
“收到。”
另一处废墟里，狼哥放下手里的通讯器，对身边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点了点头。
“伊万，按计划行动。”
那个叫伊万的熊国玩家，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看了一眼远处正被狼哥队员用能量枪“放风筝”的那只怪物，狠狠灌了一口酒。
“为了我弟弟的A级治疗药剂！干了！”
说罢，他转身就跑，方向正是周觉刚刚离开的那片区域。
在他身后，那只被激怒的c级怪物“酸液喷吐者”，迈开六条节肢，嘶吼着追了上去。
周觉正在清理一处被标记的“辐射积水坑”。
手环忽然震动。
【任务更新：清理d-4区新增‘辐射聚合体’。】
一个新的红色标记点，出现在她前方不到五百米的位置。
周觉的嘴角在头盔下勾了勾。
借刀杀怪？
她推起小车，朝着那个新的标记点走去。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怪物的嘶吼声从前方传来。
是那个熊国玩家伊万。
他跑得跌跌撞撞，脸色惨白，身后的怪物紧追不舍，时不时喷出一口绿色的酸液，在他脚边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烟的小坑。
伊万看见了从拐角出现的周觉，眼神里闪过一丝的窃喜，随即又被浓浓的恐惧取代。
他按照狼哥的指示，将怪物引向这个Npc。
可当他真的看到这个推着小车，散发着非人气息的身影时，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上来。
他真的，会“帮”我吗？
伊万被一块石头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只“酸液喷吐者”抓住机会，嘶吼着扑了上来。
“啊！”伊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
“咔吱。”
车轮停下的声音，周觉停住了脚步。
因为那只怪物，正好挡在了她和她要清理的“辐射聚合体”之间。
它，是一个障碍物。
在伊万惊恐的注视下，那个灰色的身影，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净化剂喷雾。
整个过程，那个Npc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它的目标，只有那只怪物。
“嗤——”
大片的白色净化雾气喷涌而出，雾气精准地笼罩了那只“酸液喷吐者”。
怪物发出凄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在白雾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顷刻间化为一滩绿色的液体。
伊万的心，狂跳起来。
成功了！他真的出手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喜悦就变成了惊恐。
那些弥散开来的白雾边缘，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飘到了他的身上。
“滋啦——”
伊万猛地低头，他手中的能量枪，那把花了他大半积蓄买来的b级武器，枪身正迅速变得斑驳、焦黑，冒出一缕缕青烟。
他腿上穿着的合金护甲，也在以同样的速度腐蚀、剥落，露出下面被灼伤的皮肤。
“不！我的枪！我的护甲！”
伊万发出痛苦的惨叫，他感觉不到疼痛，但那种装备被毁的绝望，比任何伤痛都让他恐惧。
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灰色身影，在怪物消失后，便放下了净化剂。
它推着车，从瘫倒在地的伊万身边走过，继续走向那个发光的“辐射聚合体”。
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
龙国玩家的临时指挥点。
姜哲看着队员传回的最后一段影像，沉默了很久。
屏幕上，那个灰色的Npc清理完最后一个垃圾，推着小车，消失在废墟的尽头。
画面里，只留下那个武器和护甲都化为废铁，瘫在地上哀嚎的熊国玩家。
“测试结束。”姜哲关掉了屏幕，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指挥室里回响。
“结论：Npc-0714，是绝对中立的清理程序。”
“它的‘援助’，是无差别、无意识的范围效果，它不是在帮谁，它只是在清理挡路的垃圾。”
姜哲站起身，环视着林峰、狼哥等人。
“它是一把双刃剑，可以利用，但必须计算好距离和角度，否则，我们自己也会成为被它‘顺便’清理掉的垃圾。”
他顿了顿，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通知所有龙国玩家，更新‘0714使用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