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林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龙姑娘！我的好龙儿！
你这是助攻还是拆台啊？！
你从哪儿看出他能帮我应付麻烦？
他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烦来源好吗？！
还“心思单纯，武功尚可”？
这评价也太“客观”了吧！
周伯通却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夸赞，乐得直接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爬起来后对着小龙女连连作揖，眉开眼笑：
“哈哈哈！还是龙姑娘有眼光！看得准！我老顽童最是单纯！
武功嘛……马马虎虎，还过得去！一定能帮上忙的！”
马钰、丘处机等全真教高层在一旁看着，表情复杂。
周师叔要跟“逍遥大侠”林翊走？
这……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家老祖跟着他人走江湖了，我们成为了留守儿童了？
全真教的面子岂不是没了？
可他们谁敢拦？
更何况，经此一事，他们内心深处，对林翊的观感已大为改善。
甚至隐隐觉得，让心思单纯的周师叔跟着这位实力深不可测、行事看似跳脱却心怀大义的年轻人，或许……并非坏事？
至少比留在教里，不知何时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要强。
至于面子，这是小事，微不足道。
马钰干咳一声，上前对林翊拱手道：
“林大侠，周师叔他……童心未泯，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他既执意相随，我等……也不好强留。
只是这一路，恐怕要多劳林大侠和龙姑娘费心了。”
这话说得颇为委婉，意思就是：这“麻烦”我们管不了，交给您了，您多担待。
林翊看着眼前这已成定局的局面，再看看周伯通那副“你敢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以及小龙女那“我觉得可以”的淡然目光，只得仰天长叹一声，认命了。
“好吧好吧！”林翊无奈地挥挥手，“带上你也可以……”
“太好了！”周伯通欢呼一声，又要扑上来。
“——但是！”
林翊猛地后退一步，伸出三根手指，神色严肃，如同在订立某种神圣的契约，“必须约法三章！”
周伯通立刻站直，双手紧贴裤缝，努力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只是那不断乱转的眼珠暴露了他内心的不以为然。
林翊一字一顿地说道：“第一，不准乱跑！必须跟在我们身边，不能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一溜烟没影了！”
周伯通眨眨眼：“哦。”
跟着他们走，也能看到好玩的东西吧？嗯，先答应着。
“第二，不准随便跟人打架！除非我们遇到危险，或者对方先动手，否则不许你主动挑衅生事！”
周伯通撇撇嘴：“好吧。”
别人先动手就可以打了？
那简单，我稍微气气他们，让他们先动手不就行了？
嘿嘿，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第三！”林翊加重了语气，目光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小龙女，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随即又板起脸，“不准打扰我和龙姑娘说话！
我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你不准在旁边插嘴、捣乱！更不准问东问西！”
这一条，明显是为了扞卫他那来之不易的、与小龙女的“二人世界”时光。
周伯通看看林翊，又看看小龙女，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我懂的”的暧昧笑容.
拖长了声音：“知——道——啦——！保证不打扰你们‘说——话——’！”
那语气，那神态，让林翊恨不得立刻把刚才的承诺收回来。
“口说无凭！”林翊盯着他，“老顽童，你发誓！用你师兄王重阳的名义发誓！
要是违反了，就……就一辈子找不到好玩的东西！”
这个誓言对周伯通来说，可谓恶毒至极。
他脸色一变，纠结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举起手，嘟囔道：
“好啦好啦，我老顽童对天发誓，用我师兄的名义发誓，一定遵守这三章，要是违反了，就……
就一辈子找不到好玩的东西……”
声音越说越小，显然没什么诚意。
林翊也知这誓言约束力有限，但好歹有个名头，聊胜于无。
他无奈地摇摇头，对小龙女道：“龙姑娘，我们走吧。”
小龙女微微颔首。
于是，下山的队伍变得极其怪异。
林翊和小龙女并肩走在前面，一个无奈，一个清冷。
后面跟着兴高采烈、如同出笼小鸟般的周伯通，他一会儿蹿到路边摘朵野花嗅嗅。
一会儿又蹲下来研究蚂蚁搬家，时不时还试图跟林翊搭话，被林翊用眼神瞪回去。
而在更后面，还跟着两个奉了掌门之命，远送一程，兼监视周师叔别闹出太大乱子的全真教知客弟子。
两人看着前方那诡异的组合，脸上写满了担忧和茫然。
五人行（算上两个背景板弟子）的队伍，就这样吵吵嚷嚷、鸡飞狗跳地离开了终南山，踏上了新的旅程。
山风吹拂，带来周伯通喋喋不休的提问和林翊时不时的呵斥，间或夹杂着小龙女一两个字的简短回应。
周伯通嘴上答应得爽快，但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和浑身散发出的“搞事”气息。
无不预示着，林翊期盼的“逍遥”二人世界，恐怕从这一刻起，就要正式宣告破产了。
而江湖，似乎也因为这位老顽童的加入，即将变得更加“精彩”和“热闹”。
下了终南山，踏入官道，几人的队伍，果然如林翊所预料的那般，再无片刻宁静。
周伯通就像一只被关押了许久终于放出笼子的哈士奇，对沿途的一切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好奇心。
他不再是那个武功盖世的中神通师弟，而是彻底退化成了一个多动症晚期的话痨儿童。
“哇！小林子！龙姑娘！你们快看！那只蝴蝶翅膀是蓝色的！还会闪光！比全真教后院那些灰扑扑的蛾子好看多了！”
周伯通大呼小叫，身形一晃，带起一串残影，瞬间蹿到路旁的花丛边，伸手就去扑那只倒霉的蝴蝶。
他动作快如闪电，那蝴蝶哪里逃得掉，被他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翅膀，还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生怕捏坏了这“好玩”的物事。
他凑到眼前仔细观看，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钻研什么绝世武功秘籍。
小龙女原本目不斜视地走着，听到周伯通的惊呼，清冷的眸光随意地瞥了过去，看到周伯通那副小心翼翼又兴奋雀跃的模样。
又看到那只在他指尖微微颤动、鳞粉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蓝光的蝴蝶，她那如同冰封的唇角。
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微不可见的涟漪。
她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前行，但周身那股拒人千里的寒气，似乎又被这春日暖阳和身边的喧闹融化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