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花海洒在木屋上,露珠还在花瓣和草叶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仿佛是怕惊扰了这片花海中的某种神秘存在。
我手中紧握着妈妈留下的布偶,缓缓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我看到一个身影沐浴在晨光中。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布长衫的男人,他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显得格外整洁。他的手中拎着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包袱的一角露出半截泛黄的竹简,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淀。
男人的脚边蹲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猫耳尖上沾着一点金烬,宛如夜空中的星星。它的琥珀色眼睛正透过门缝凝视着我,喉咙里发出“咕噜”的轻响,似乎在与我交流。
“请问……林晚女士住在这里吗?”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独特的书卷气,仿佛是从一本古老的书籍中走出来的人。
李醒的红痕突然在腕间亮了亮,他悄无声息地站到我身后,银白毛发(他后来又染回了银发,说还是这样自在)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你是谁?”
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屋内竟然还有其他人,他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便回过神来,拱手施礼道:“在下沈砚,来自‘竹简坞’。”说罢,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脚边那只通体雪白的猫儿,继续介绍道:“此乃‘墨影’,它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循着灵力的踪迹找到目标。”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地趴在地上的墨影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站起身来,抖了抖自己那蓬松的尾巴。随着它的动作,一些金色的灰烬从它的身上飘落下来,宛如点点繁星般洒落在地上。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灰烬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竟然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迅速汇聚成了一行小字。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行小字清晰地写着:“竹简坞藏着‘最初的字’,与林晚有关。”
就在众人对这行字感到诧异的时候,大哥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刚烤好的花瓣饼,饼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大哥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沈砚,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他脚边的包袱上,似笑非笑地说道:“进来吧。”接着,他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提了一句:“你这包袱里的竹简上的字,怕是没少沾染些血腥之气吧?”
沈砚的脸色微变,推门进来时,长衫下摆扫过门槛,带起片金烬花瓣。他把包袱放在桌上,解开时露出里面的竹简,简上的字是用朱砂写的,笔画凌厉,像把把小刀子:“竹简坞的人,靠刻字为生。但刻的不是普通字,是‘契’——用活人精血当墨,刻下的生死契。”
林默正给白猫倒牛奶,闻言手一抖,牛奶洒在桌布上,晕开片白色的痕迹:“用活人精血?那不是邪术吗?”
“以前不是。”沈砚拿起最上面的竹简,简上的朱砂字正在微微发光,“最早的契,是用草木汁写的,用来记录约定,比如‘张三欠李四三斗米’‘王二与赵五约好来年共耕’。直到三十年前,坞主突然改用精血刻契,说这样的契才‘有力量’。”
他的指尖划过简上的一个“晚”字,朱砂突然渗出细小的血珠:“这个字,刻的是林晚女士。坞主说,她偷走了竹简坞最重要的东西——‘仓颉笔’,那支能写出‘活字’的笔。”
“我妈妈偷东西?”我攥紧布偶,红豆眼睛硌得手心发疼,“不可能!”
墨影突然跳上桌子,用爪子指着沈砚的包袱,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沈砚叹了口气,从包袱底层掏出个用油布裹着的东西,打开时,露出支半旧的毛笔,笔杆是深紫色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笔尖沾着点暗红色的墨,像凝固的血。
“这就是仓颉笔。”他把笔推到我面前,“其实不是林晚女士偷的,是坞主当年逼她刻一份‘永世为奴契’,她没办法,才带着笔跑了。这支笔认主,只有心怀善念的人才能用,坞主用它刻出来的字,都是带血的恶鬼。”
笔杆突然微微发烫,像有生命似的,竟自己立了起来,笔尖指向花海的方向,在空气中划出个“救”字。
李醒的红痕与笔杆产生了共鸣,红光顺着笔杆游走,那些繁复的花纹渐渐清晰——是无数个“守”字,层层叠叠,像道坚固的屏障。“这上面有守剑人的灵力。”他肯定地说,“你妈妈当年遇到过守剑人,是他们帮她把笔藏了起来。”
沈砚的眼睛亮了:“我就知道!坞主说林晚女士把笔扔进了‘无妄海’,我才不信!”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指尖冰凉,“现在竹简坞的人都快被活字吞噬了,那些用精血刻的字活了过来,在坞里到处抓人,把人变成新的‘墨’。只有仓颉笔能镇压它们,求求你,跟我回去一趟吧!”
木屋外的花海突然掀起一阵波澜,紫花、白花、金烬花齐齐往一个方向倾倒,像在指引什么。墨影跳到窗边,对着花海深处“喵”了一声,那里隐约能看见个黑色的影子,正在花丛里快速移动,影子边缘渗出细小的墨点,落在花瓣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是活字!”沈砚脸色骤变,“它们跟着仓颉笔的气息找来了!”
大哥将我们护在身后,青紫色触须在空气中绷紧:“看来想安稳住也不行了。”他把花瓣饼塞进我手里,“拿着,甜气能挡挡它们。”
李醒握紧了我的手腕,红痕上的紫花与仓颉笔的笔杆相呼应,发出温暖的光:“去竹简坞。”他看向沈砚,眼神锐利,“顺便问问你家坞主,当年为什么非要逼一个女人刻奴契。”
墨影蹭了蹭我的裤腿,琥珀色的眼睛里映出花海深处越来越近的黑影。我看着桌上的仓颉笔,突然想起妈妈留在腐纸村的字纸,想起雀书林里她化作的金烬字——原来她从来都不是在逃跑,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什么,就像骨瓷镇的守瓷人,皮影村的红衣皮影,锈铁镇的谢铁匠。
“走吧。”我拿起仓颉笔,笔杆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像妈妈的手在轻轻握着我,“去把妈妈没做完的事,做完。”
沈砚感激地点点头,背起包袱跟上我们。木屋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窗台上的布偶对着我们的方向,红豆眼睛亮晶晶的,像在说“早点回来”。
花海深处的黑影越来越近,隐约能看出是个巨大的“杀”字,笔画边缘滴落着黑色的墨汁,所过之处,花瓣尽数枯萎。墨影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尾巴上的金烬凝成了小小的刀刃。
李醒手腕上的红痕如同一股活跃的红色溪流,在他的腕间缓缓流动,仿佛一条刚刚苏醒的红龙,正跃跃欲试地展示着它的力量。这条红龙与仓颉笔的笔杆相互呼应,共同散发出令人目眩的光芒,仿佛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大哥的触须如同展开的翅膀一般,将林默和碎花裙女人紧紧地护在中间,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他的触须微微颤动着,似乎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我紧紧握住手中的毛笔,感受到笔尖的暗红墨汁在微微颤动,仿佛它也在期待着被我用来书写一个全新的故事。这墨汁的暗红色调让人联想到鲜血和生命,它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情感。
竹简坞的道路在花海的尽头若隐若现,宛如一条通向未知世界的神秘通道。而在那黑影的背后,隐藏着的不仅仅是活字的凶戾,还有妈妈当年未曾说出口的苦衷,以及所有用善念书写下的、终将战胜邪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