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心道标”撕裂虚空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林夜、贞德和暴熊王三人已被抛入了一片无法用常理描述的领域。这里没有光,也没有黑暗,因为“光”与“暗”的概念在此地似乎失去了意义。空间是扭曲的、流动的,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生物的血管内部,四周壁障由不断生灭的、蕴含着宇宙本源奥秘的符文脉络构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和古老沧桑的气息。远处,隐约可见一个无法形容其巨大的、缓缓旋转的“井口”轮廓,那便是“起源之井”的真正入口?仅仅是遥望,就让人的灵魂感到战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其吞噬、同化。
这里就是“井心边缘”,距离宇宙终极奥秘最近,也最危险的地方。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感受或探索。几乎在他们身形凝实的瞬间,一股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思维、抹杀存在感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从他们来时的方向汹涌而至!那三个由“虚无”构成的“归零者”影子,竟然无视了井心边缘紊乱的时空规则,直接穿透虚空,追了上来!
它们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呈三角阵型,将林夜三人围在中间。它们那没有固定形态的身体微微波动着,散发出一种“审视”与“分析”的意念波动,似乎在评估着这片新环境对它们“归零”使命的影响,以及眼前这三个“变量”与“井”之间产生的微妙联系。
“它们……在迟疑?”贞德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圣光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不断明灭的屏障,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存在抹杀”感。她敏锐地察觉到归零者的异常。
“不是迟疑,是计算。”林夜声音沙哑,脸色苍白。连续的高强度战斗、穿越险地、尤其是深空号及队友牺牲带来的精神冲击,让他的消耗极大。但他体内的七钥循环却在高速运转,与周围井心边缘的环境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尤其是那枚“起源星图”碎片(第七密钥),正疯狂地吸收、解析着从“井”中散发出的、破碎的本源信息流。“它们在计算彻底抹杀我们所需付出的‘代价’,以及我们与‘井’接触可能产生的‘变数’对它们‘归零’大计的影响。”
暴熊王双目赤红,浑身混沌能量暴躁地翻滚,死死盯着其中一个归零者影子,低吼道:“妈的!装神弄鬼!有本事就来啊!老子就是死,也要崩掉你们几颗牙!”霍震岳和深空号战友的牺牲,让他胸中憋着一股毁灭一切的怒火。
就在这时,被围困的三人意识中,同时响起了一个微弱、缥缈、仿佛来自万古之前、又似源于自身灵魂深处的低语。这低语并非语言,而是一段直接作用于意识本源的、蕴含着无尽信息的情感烙印:
【……逃……快逃……】
【……不要靠近……‘井’……是陷阱……也是希望……】
【……‘阴影’醒了……它在……看着……所有……】
【……钥匙……是对的……但路……错了……】
【……找到……‘心光’……才能……照亮……归途……】
这低语断断续续,充满恐惧、焦急,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不容置疑的指引意味。它似乎源自“井”本身,或者是某个曾抵达此处、最终陨落的强大存在的残留意识!
“井影低语?”林夜心中一凛,全力捕捉着这来自“井”的回响。起源星图与之共振,传递出更加清晰的信息碎片:“心光”?那是什么?是一种力量?一件物品?还是某种……境界?
与此同时,那三个归零者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井影低语”,它们的波动明显变得剧烈起来,散发出强烈的“排斥”与“净化”意图!显然,这低语所代表的“不确定性”,是它们绝对要清除的目标!
没有丝毫预兆,正对着暴熊王的那道归零者影子动了!它没有扑上来,而是瞬间扩散,化作一张无形的、覆盖了所有感知的“虚无之网”,朝着暴熊王笼罩而去!所过之处,连构成空间的基本粒子都悄然湮灭,真正意义上的“抹除”!
“小心!”贞德惊呼,圣光暴涨,试图阻挡。
但暴熊王早已被怒火吞噬,面对这避无可避的攻击,他非但不退,反而狂笑着将全身混沌能量极致压缩,化作一颗高度不稳定、即将爆发的暗红色能量核心,就要迎着“虚无之网”冲上去,准备自爆!
“蠢货!别做无谓牺牲!”林夜厉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能再看战友死在自己面前!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他没有去硬抗归零者的攻击,而是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七钥循环,尤其是引导那枚与“井”共鸣最强烈的第七密钥,将其力量与刚刚接收到的“井影低语”中关于“心光”的指引片段强行结合!
“以火种之名,引井之回响,照见归途——心光,现!”
他双手虚按向脚下的井心壁垒,将自身对“存在”的信念、对文明存续的渴望、以及七钥合一的力量,化作一道微弱却无比凝聚的、散发着温暖与希望波动的光芒,注入壁垒之中!
嗡——!
奇迹发生了!井心壁垒上那些原本冰冷生灭的符文脉络,在接触到这道蕴含着“心光”意念的光芒时,竟然有极小一部分短暂地亮起了柔和的、充满生机的光辉!这片被照亮的区域,恰好挡在了暴熊王与“虚无之网”之间!
嗤——!
“虚无之网”撞上这片被“心光”激发的井壁,没有发生爆炸,而是如同热刀切牛油般,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不,不是融化,是那片区域的“存在”属性被短暂强化到了极致,以至于“归零”的力量竟无法立刻将其“无”化,反而被其中蕴含的、对抗“虚无”的“存在”意志所中和、抵消!
归零者的攻击,第一次被正面挡下了!虽然只是极小范围,且林夜因此消耗巨大,口鼻溢血,但这意味着,归零者并非绝对不可战胜!在这“井心边缘”,利用“井”本身的力量,可以对抗它们!
暴熊王愣在原地,看着眼前那片缓缓黯淡下去、却救了他一命的温暖光芒,眼中的疯狂怒火渐渐被震惊和一丝清明取代。
另外两个归零者影子的波动瞬间变得剧烈而充满“杀意”!林夜的行为,无疑证明了他是必须优先清除的、能引动“井”之变数的巨大威胁!
然而,就在它们即将发动更猛烈攻击的瞬间,整个“井心边缘”的空间猛地一震!一股远比归零者更加浩瀚、更加古老、充满了无尽沧桑与悲凉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神被打扰,缓缓苏醒了一丝!这股意志扫过战场,在林夜身上那缕未散的“心光”波动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排斥”感!
轰!
无形的巨力席卷而来,不仅针对归零者,也将林夜三人狠狠推向远离“井口”的方向!那是“井”的自我保护机制?还是“源初阴影”被惊动的前兆?
“走!”林夜强提一口气,抓住贞德和暴熊王,借着这股排斥力,再次激活变得黯淡的“井心道标”,朝着与“井口”相反的方向,也是“井影低语”隐约指引的、可能存在“心光”线索的区域,疯狂遁去!
那三个归零者影子在井的排斥力下也变得模糊不定,但它们冰冷的“注视”依旧牢牢锁定着林夜。一场在宇宙终极险地的逃亡与追击,进入了更加诡异莫测的阶段。而“心光”的秘密,成为了他们活下去、并揭开最终真相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