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弈回到家，第一时间冲进厨房，从柜子里翻出了上次张老给的那个保温桶。
拧开盖子，里面还剩下薄薄的一层药液。
他仰起头将那点残余的药液一饮而尽。
一股微弱的暖流在胃里化开，瞬间驱散了部分尖锐的空虚。
有效果。
但效果微乎其微。
如果说之前的药液是一场倾盆大雨，彻底浇灭了饥饿的火焰。
那现在这点，顶多算是在燎原大火上，不痛不痒地洒了几滴水。
饥饿感依然盘踞在他的身体深处。
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罗弈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辅助吃点高能量的食物，应该能坚持一会。
他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外卖软件。
炸鸡，披萨，汉堡，烤肉......
所有高热量高脂肪的食物，他都点了一遍。
半小时后，外卖小哥拎着七八个袋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
罗弈面无表情地接过，关上门。
风卷残云。
不到二十分钟，所有的食物都被他一扫而空。
胃里那头巨兽，总算是暂时被安抚了下去，虽然依旧蠢蠢欲动，但总算没有了那种要把他自己都吞噬掉的恐怖感觉。
可这点食物，也只是让他从极度饥饿，变成了不那么饿。
离饱这个字，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他看着满桌的狼藉，心里却没有丝毫满足。
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到了第二天。
罗弈的嘴巴，基本上就没停过。
早上是被饿醒的，他煮了一大锅速冻饺子，五十个，一口气吃完，才勉强有了点感觉。
他也没有出门，手机外卖基本上没停，面前还摆满了各种零食和外卖。
薯片、饼干、巧克力、能量棒......
只要是高热量的东西，他都来者不拒。
刚吃下一个汉堡，胃里的空虚感稍稍缓解，但不出十分钟，那股该死的饥饿感又会准时升起。
他只能再塞下一个鸡腿。
循环往复。
永无止境。
吃。
不停地吃。
食物带来的饱腹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破了洞的巨大水缸，无论灌进去多少水，都会很快流失殆尽。
这种感觉，糟透了。
不仅是生理上的折磨，更是心理上的巨大压力。
这不是长久之计。
傍晚时分，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是张老。
罗弈接起电话。
“喂，张老。”
电话那头，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只有张老那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罗弈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小罗啊......”
终于，张老开口了，那嗓音里透着一股疲惫和沙哑。
“你......来我这一趟吧。”
没有多余的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罗弈拿着手机，心中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没有多问，挂断电话，立刻锁了店门，朝着百草堂的方向赶去。
百草堂里，气氛压抑。
张老黑着一张脸，坐在太师椅上，连平常最爱看的医书都扔在了一旁。
看到罗弈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坐。”
罗弈坐下，没有开口。
他能感觉到，老者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烦躁。
“我这张老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沉默了许久，张老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里，满是憋屈和不甘。
“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老伙计。”
“没用。”
“我还是去晚了一步。”
张老猛地一拍桌子，那力道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实在是巧了。“
“就在前天！市面上所有上了年份的野生药材，几乎在一夜之间，全被人扫空了！”
“谁？”罗弈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苏氏集团！”
张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疯了！简直是疯了！”老者气得浑身发抖，“他们出的价钱，比市场价高出三倍！甚至五倍！我那些老伙计，有几个本来不想卖的，可人家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百年份的野山参，五十年的何首乌......他们就像买大白菜一样，有多少要多少！把整个圈子都搅得天翻地覆！”
苏氏集团？
罗弈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
苏清瑶的家族企业。
全国首富的商业帝国。
他们为什么要突然大量收购高年份的药材？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罗弈脑海里冒了出来。
难道，和自己有关？
不可能。
他立刻就掐灭了这个想法。
自己算什么东西？一个刚毕业的无业游民。
苏清瑶又是什么身份？天之骄女，首富之女。
两人之间，云泥之别。
校友会上那次加微信，或许真的只是出于校友情谊的客套。
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需要这些药材？
就算知道，又怎么可能动用整个集团的力量，为自己做这种事？
这完全不合逻辑。
巧合。
一定是巧合。
罗弈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可那股强烈的违和感，却在他心里盘旋，挥之不去。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
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掏出来。
屏幕亮起。
是一条微信新消息。
是苏清瑶。
罗弈的心跳，漏了半拍。
自从校友会加上好友之后，两人一直没有交流过。
她找自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