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剑心问道，轩辕之主
一步踏入剑界门户，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天地间充斥着无处不在的凌厉剑意，纯净、浩瀚，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秩序。无数悬空神山如同利剑般刺破云海，其上殿宇林立，皆有剑气缭绕。天空中，时有剑光如虹，穿梭往来，那是轩辕世家的弟子在御剑飞行。更深处，隐约能感受到几股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恐怖气息，那是属于元婴甚至更高层次存在的剑道威压。
此地灵气之浓郁，法则之清晰，远超林凡去过的任何地方，尤其是与剑道相关的法则，几乎触手可及。若是一位剑修在此修炼，必定事半功倍。
“林小友，感觉如何？”轩辕破天与林凡并肩而行，微笑着介绍，“此地乃我轩辕世家历代先祖，以无上剑道开辟的一方小世界，独立于外界，名为‘剑界’。此界法则，最适剑修悟道。”
林凡点头，心中却更加警惕。能将一方小世界经营到如此地步，轩辕世家的底蕴，深不可测。
轩辕七杀沉默地跟在身后，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三人御空而行，越过无数剑峰，最终来到剑界最中心，也是最高的一座神山。此山通体如玉，散发出温润光泽，却自有一股斩天裂地的锋芒内蕴。山巅之上，只有一座古朴的青色石殿，并无华丽装饰，却仿佛是整个剑界的核心，万剑朝拜之地。
“家主便在殿中等候，小友请自行入内。”轩辕破天在殿门前停下脚步，做出请的手势。
林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紧闭的殿门，神识探去，却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加深邃浩瀚的意念轻易化解。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已无退路，便不再犹豫，推开那沉重的殿门，迈步而入。
殿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广阔，仿佛自成天地。没有灯火，光源来自悬浮于空中的无数柄形态各异、散发着柔和剑光的古剑。这些古剑如同星辰，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
大殿的尽头，并非王座，而是一方简单的蒲团。蒲团之上，坐着一位身着朴素青袍、长发披散、面容模糊不清的身影。他仿佛与整个大殿，与这万剑星辰融为一体，明明就在眼前，却给人一种遥不可及、仿佛直面整个天地剑道的感觉。
轩辕家主！
林凡仅仅是站在殿中，便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浩大的意志笼罩着自己，并非压迫，而是一种纯粹的、直指本心的“审视”。在这股意志面前，仿佛一切伪装都毫无意义。
“晚辈林凡，见过轩辕家主。”林凡不卑不亢，拱手行礼。
那模糊的身影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清澈如同孩童，却又深邃如同星海的眸子。他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秘密。
“林凡……”家主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剑鸣，“身负阎罗传承，掌寂灭，触轮回，得造化源种，获判官笔虚影，更于归墟之隙得昊天眷顾……你的际遇，堪称传奇。”
他语气平淡，却将林凡的经历一一道出，分毫不差！
林凡心中凛然，知道在此等存在面前，自己几乎毫无秘密可言。
“家主慧眼。”林凡沉声道。
“不必紧张。”家主微微抬手，示意林凡放松，“请你前来，并非为了夺你机缘，亦非为了胁迫于你。恰恰相反，我轩辕世家，愿助你一臂之力，重铸轮回。”
林凡目光一凝：“助我？为何？”
“为了超脱，也为了……赎罪。”家主的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赎罪？”林凡不解。
家主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远古浩劫，轮回崩碎，非一日之寒，亦非一人之过。诸多因果纠缠，我轩辕世家先祖，亦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具体为何，时机未到，暂且不便告知。但你可知，为何我轩辕世家，以剑立道，却对轮回之事如此关注？”
林凡摇头。
“因为剑道的极致，亦是斩破虚妄，直指本源，触及规则。而轮回，便是这天地间最根本的规则之一。”家主缓缓道，“我族先祖曾推演，若轮回彻底崩灭，归墟吞噬现世，则万物终结，一切成空，纵有通天剑道，亦如镜花水月。唯有重铸轮回，拨乱反正，方有一线超脱之机。”
他看向林凡，目光灼灼：“而你，便是这万古以来，最有可能成功的那枚‘种子’。”
林凡沉默片刻，问道：“家主需要我做什么？”
“并非需要你做什么，而是一场合作，或者说……投资。”家主道，“我轩辕世家，可为你提供庇护，提供资源，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信息与助力，助你集齐轮回四象权柄，重开轮回之门。而你需要做的，便是在你力所能及之时，偿还这份因果，并在未来，允我轩辕世家一个……观摩轮回重铸的机会。”
条件听起来极为优厚，几乎是单方面的付出。但林凡深知，越是如此，背后牵扯的因果可能越大。
“仅此而已？”林凡追问。
“仅此而已。”家主语气肯定，“当然，前提是，你需要证明，你值得我轩辕世家如此投资。”
“如何证明？”
家主抬手，指向大殿中央，那万剑星辰运行轨迹的核心。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朦胧光晕的阶梯，阶梯向上延伸，没入虚空，不知通向何处。
“此乃‘问心剑阶’。”家主道，“踏上此阶，它会映照你内心最深处的执念、恐惧、欲望与道心。能登上顶端者，方有资格承载轮回之重。若你中途沉沦，或心生畏惧，我自会送你离开，并奉上那世界坐标，从此两不相欠。若你能登顶……你我便立下剑心之誓，合作就此达成。”
问心剑阶！
林凡望向那朦胧阶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凶险。这并非修为的考验，而是对道心、对本心的拷问，往往比刀剑相向更加凶险。
但他没有退缩。
他的道心，历经生死，追寻轮回，早已坚如磐石。
“好！”林凡毫不犹豫，一步踏出，便落在了那问心剑阶的第一级台阶之上！
就在他踏上的瞬间，周围景象骤变！大殿、万剑、家主尽数消失，他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唯有脚下阶梯散发着微光。
无数纷杂的念头、过往的记忆碎片、内心的恐惧与欲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心神！
有苏沐薇担忧的面容，有韩清雅复杂的眼神，有幽冥殿无尽的追杀，有轩辕破天莫测的笑容，有守墓人沉重的嘱托，有昊天残魂最后的释然……更有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对永生的向往，对未知的恐惧……
“你的道，为何？”
“重铸轮回，是为了苍生，还是为了私欲？”
“若代价是牺牲你所爱之人，你可愿意？”
“轮回之后，你还是你吗？”
一声声直指本心的诘问，如同利剑，刺向林凡的灵魂深处！
林凡闭上双眼，紧守灵台一点清明，识海中，阎罗殿虚影、轮回烙印、判官笔虚影同时光华大放，寂灭金丹缓缓旋转，散发出坚定不屈的意韵。
“我的道，便是我的选择！”
“重铸轮回，既为苍生，亦为超脱，此心不改！”
“我所爱之人，我必守护，轮回亦不能夺！”
“我即是我，轮回万世，真灵不昧！”
他一步，一步，坚定地向上攀登。任凭心魔肆虐，幻象纷呈，他的脚步从未停歇，眼神始终清澈而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踏出最后一步，眼前豁然开朗。
他已然站在了阶梯的顶端。这里并非大殿，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脚下是运转的星辰，前方，轩辕家主的身影再次浮现，脸上带着一丝赞许的笑容。
“恭喜你，林凡。你通过了考验。”
林凡感觉自己的道心经历这番洗礼，变得更加通透、坚固。他看向家主：“那么，坐标？”
家主袖袍一挥，一枚玉简飞向林凡：“此乃推演出的世界坐标，以及进入那片凝滞时空的方法。”
林凡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确认无误。
“剑心之誓，可立矣。”家主肃然道。
两人同时以剑道起誓，立下盟约，因果相连。
誓成，林凡感觉自身与这剑界，与轩辕世家之间，多了一层无形的联系。
“去吧，去寻找‘复’之权柄。”家主道，“若有需，可凭此剑符联系破天。”
他又递给林凡一枚小小的剑形玉符。
林凡收起玉符，拱手一礼：“多谢家主，晚辈告辞。”
他转身，沿着来路走下问心剑阶，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
殿内，轩辕家主望着林凡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低声自语：
“种子已种下……只待开花结果。希望这一次，我们……没有选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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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