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刚在院里劈完柴，正擦着汗往屋里走，就听见窗台上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抬头一看，好家伙，窗台上盘着条小蛇，通体碧绿，跟翡翠似的，蛇头上还顶着枚玉符，正吐着信子瞅他。
“这玩意儿哪来的？”林风吓了一跳，手里的毛巾都差点掉地上。他从小就怕蛇，哪怕知道这山里的柳仙是蛇修，真见了面还是发怵。
陈雪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那蛇倒是没慌，反而蹲下去仔细看了看：“是柳家的蛇，你看它头顶的玉符，刻着字呢。”
林风凑过去眯着眼瞧，玉符上还真有俩字，是篆书，看着像“避水”。他正琢磨这俩字啥意思，脑子里的黄三太爷突然“咦”了一声，语气挺惊讶：“这是柳家的本命符啊，柳七这老小子下血本了？”
“本命符？很值钱？”林风在心里问。
“值钱？这玩意儿比命都金贵！”黄三太爷哼了一声，“柳仙一族的本命符，跟魂魄连着呢，轻易不示人。他拿这玩意儿传信，八成是有求于你们，又怕你们不信，才押上这个当保证。看来他是真怕黑老太太把事闹大，连老底都敢掀了。”
陈雪这时候已经伸出手，那小蛇倒乖，见她伸手就把嘴里的玉符吐在她掌心，还往她手腕上蹭了蹭。陈雪翻过来玉符一看，背面缠着圈细丝线，拴着张纸条，也就指甲盖那么大，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小字。
“他说啥了？”林风赶紧问。
陈雪把纸条解下来展开，看完眉头就皱起来了：“柳七说，他能帮咱们进湖底，但是要拿‘狐仙内丹’当报酬。”
“狐仙内丹？”林风懵了，下意识看向院里那只趴在地上晒太阳的狐狸狗。那小家伙自从上次帮他们挡了黑老太太的煞气，就一直病恹恹的，这会儿正有气无力地摇着尾巴，哪像是有内丹的样子？“可……可它这情况，哪来的内丹给啊？”
陈雪的脸却白了，嘴唇抿得紧紧的，好半天才抬起头，声音有点发颤：“他说的不是这个……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啥？”
“我奶奶当年留下过一枚内丹。”陈雪蹲下去，摸了摸狐狸狗的脑袋，那小狗呜咽了一声，往她怀里钻了钻，“藏在落马坡的狐仙庙里，是当年守护那片山的狐仙最后一点灵力凝聚成的，我奶奶临终前特意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你奶奶的遗物啊！怎么能给柳七？不行，这条件不能答应！”他知道陈雪跟她奶奶感情深，那内丹对她来说不光是个物件，更是念想。
“可他说能帮咱们入湖底。”陈雪抬头看他，眼睛里有点红，“万魂坛的核心就在湖底的祭坛里，光拿到锁仙符碎片还不够，得知道具体怎么封坛。柳家世代住在水边，对湖底的情况门儿清，有他帮忙能少走太多弯路。”
“那也不能拿你奶奶的遗物换啊！”林风急了，“大不了咱们自己找路，总能找到下去的法子。”
“来不及了。”陈雪摇摇头，声音低了不少，“离十五就剩不到一个月，落马坡那边有灰仙盯着，湖底情况不明，要是耽误了时间……”她没说下去，但俩人都知道后果。黑老太太要是真把万魂坛开了，别说这村子，周围十里八乡都得遭殃。
林风没吭声，蹲在地上挠着头。他知道陈雪说的是实话，可让她拿奶奶的遗物去换，这事实在让人堵得慌。
“而且……”陈雪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柳七要狐仙内丹，恐怕不只是为了增进修为。柳家和灰家本来就不对付，属相克的路子。狐仙的灵力至阳至纯，刚好能克制灰仙的阴煞之气。他说不定是想借着这内丹，在黑老太太和灰仙之间掺一脚，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老狐狸。”林风低声骂了一句，柳七这算盘打得真精，既帮了他们，又能削弱对手，还能捞点好处，一举三得。
窗台上的小蛇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又开始“嘶嘶”吐信子，尾巴还轻轻敲着玻璃。陈雪把玉符拿起来，那玉符入手温润，还带着点淡淡的水汽，确实是好东西。
“林风，”陈雪突然抬头看他，眼神挺坚定，“答应他吧。”
“你……”
“遗物再重要，也没活生生的人重要。”她笑了笑，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奶奶要是还在，肯定也会这么选的。她一辈子都在护着这村子，总不能到了这时候掉链子。”
林风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多少犹豫，更多的是豁出去的决心。他心里那点别扭慢慢散了，换成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有点酸，又有点佩服。
“那……落马坡的狐仙庙好找吗？”他问。
“我小时候跟着奶奶去过一次，在半山腰的老槐树下，就是年久失修，不知道还在不在。”陈雪把玉符小心地收进兜里，“柳七既然提了，说明那内丹还在，他肯定早就摸清楚了。”
“行吧。”林风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取，有啥危险我顶着。”
陈雪笑了，刚想说啥，那小蛇突然从窗台上溜下来，往院门口爬去，爬两步还回头看了看他们，像是在说“一言为定”。
“它这是回去报信了？”林风看着蛇影消失在草丛里，有点不放心，“柳七靠不靠谱啊？别到时候拿了内丹不认账。”
“有本命符在，他不敢。”黄三太爷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带着点不屑，“柳仙最重脸面，尤其是柳七这种老东西，本命符押在咱们这儿，要是敢反悔，以后在五仙里都抬不起头。”
林风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怀里的锁仙符碎片，那温热的感觉一直没断。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往西斜了，山里的风开始带点凉意。
“得抓紧了。”他跟陈雪说，“明天一早就动身去落马坡，先找狐仙庙拿内丹，再去碑后找碎片，争取一趟搞定。”
“嗯。”陈雪点点头，又低头摸了摸狐狸狗的耳朵，那小狗像是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眼睛亮晶晶的。
林风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虽然事儿一桩接一桩，难事儿一件比一件棘手，但至少他们不是孤军奋战。有白仙带路，有柳仙（虽然是有条件的）帮忙，还有身边的陈雪，甚至连黄三太爷那老狐狸都算半个助力。
他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撞在院墙上弹了回来。
“黑老太太，灰仙，柳七……”他低声念叨着，眼神慢慢硬起来，“不管你们耍什么花样，这万魂坛，我封定了。”
晚风从院墙外吹进来，带着点草木的清香。墙角的老槐树叶子沙沙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明天就要进落马坡了，那地方藏着碎片，藏着内丹，也藏着数不清的危险。但林风这会儿心里没多少怕，更多的是一股豁出去的劲儿。
反正该来的躲不掉，那就迎面上去，干就完了。
他看了眼陈雪，她正忙着给狐狸狗准备晚上的吃食，动作麻利又仔细。林风笑了笑，转身去把劈好的柴抱进厨房，柴火碰撞的声音在院子里响着，踏实又笃定。
不管柳七打的什么主意，先拿到碎片和内丹再说。至于后面的事，走一步看一步，总能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