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二章 无名戈壁
死寂。
这是道一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不仅仅是环境的死寂，更是体内近乎枯竭、一片狼藉的死寂。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铅灰色的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一片均匀而压抑的灰蒙。身下是冰冷粗糙的砂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雾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灵气稀薄到几乎无法感知。
他勉强撑起上半身，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经脉和丹田，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星辰圣体光泽黯淡，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原本奔腾的混沌星元此刻只剩下发丝般细微的一缕，在干涸的河道中艰难流淌。神魂更是传来阵阵虚弱和刺痛，那是过度透支与遭受冲击的后遗症。
他立刻看向身旁。林轩躺在不远处的砂石上，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脸色虽然苍白，却并无性命之忧，其右臂上红蓝二色流光自行缓缓流转，似乎在自发修复着他的伤势。
道一稍稍松了口气。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靠在一块风化的巨石背后，开始检查自身。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星核本源几乎燃烧殆尽，只剩下“星钥”深处还封存着最后一丝核心，维持着不灭。修为从触摸元婴中期门槛直接跌落回元婴初期，甚至根基都有些动摇。星陨剑受损，灵性沉寂，破星弩更是因超负荷使用而暂时无法动用。归藏戒中丹药消耗巨大，剩下的多为疗伤和恢复类，但以他现在的状态，炼化药力都极为困难。
“归墟遁空符”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绝灵之地。这里不仅灵气稀薄，更隐隐有一种无形的压制，使得神识难以离体太远，功法运转也晦涩不堪。
他尝试运转《周天星窍术》，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汲取到的能量微乎其微。此地的能量似乎与外界不同，带着一种沉滞与死气。
“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实力，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道一心中沉重。那恐怖的追猎者虽然暂时被甩脱，但谁也无法保证对方没有追踪的手段。而且，在这未知之地，本身就充满了危险。
他取出几颗药性相对温和的疗伤丹药服下，借助那仅存的一缕星元，缓缓引导药力滋养破损的经脉和内腑。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龟裂的土地上滴水。
数个时辰后，林轩发出一声低吟，悠悠转醒。
“师兄！”他醒来后第一时间警惕地环顾四周，看到道一虽然状态极差但还清醒，这才松了口气，随即也被周围的环境所震惊，“这里是……”
“不知。”道一摇头，声音沙哑，“归墟遁空符将我们随机传送至此。此地灵气枯竭，且有异样压制，需万分小心。”
林轩点头，立刻检查自身，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师兄，我的手臂已彻底融合，水火相济，修为也精进不少。让我来护法，你专心疗伤！”
道一看着林轩沉稳坚定的眼神，心中微暖，点了点头。此刻，他也确实需要时间。
他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全力引导药力，同时尝试以归墟之力，缓缓吞噬、炼化空气中那稀薄而沉滞的能量。虽然效率低下，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林轩则守在旁边，左手扣着几枚新炼制的阵旗，警惕地观察着这片死寂的戈壁。他的神识在这里同样受到压制，只能探查周围数十丈的范围。
灰雾弥漫，戈壁无边。两人在这绝灵死地，一个重伤濒危，一个初愈护法，前途未卜，危机四伏。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闭目疗伤的道一，眉头忽然一动，破妄星眸下意识地想要开启，却因神魂虚弱只勉强睁开一线。
他感觉到，在远处灰雾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不是活物的气息，更像是一种……规律的、机械的震动声，正由远及近，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有东西过来了。”道一低声警示。
林轩神色一凛，立刻起身，手中阵旗蓄势待发。
死寂的戈壁中，那未知的、带着规律震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打破了此地亘古的宁静，也带来了新的未知与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