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大军在城内挥舞着马鞭，走的慢的就是一鞭子。
老人和孩子哭嚎的声音彼此起伏，大部分的百姓不敢留下来，他们害怕在大部分草原人离开之后自己会被虐待。
就像他们虐待中原的俘虏一样。因为失去了家里的壮劳力，许多物件无法带走，只能带走仅存的粮食和家里最昂贵的铁锅。
大部分人甚至连牛羊都没有，只能两手空空的跟着队伍往外走。
好在张渔歌只是让他们出城，却没有让他们即刻北上，不然今晚至少要有一半的人死在路上。
虽然白天还是艳阳高照，但是晚上如果没有躲避寒风的衣物和房屋，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不是这些老弱病残能扛过去的。
部分不愿离开的人选择在城外搭建简单的帐篷，看看后面的情况。
但是更多的人害怕死亡，冒着风雪离开，
贵族在灾难面前永远是跑的最快的一批人。
在离开金帐的下一刻，他们就带上了仅存的轻壮骑马离开了，张渔歌没有将牛羊占为己有，周围几个牧场的牛羊手快有，手慢无。
一些老弱病残不但走的慢，还会因为拖着乱七八糟的行李把道路堵塞。
黑甲军可不管那么多，上去就是一顿打，一秒三四鞭，快乐飞上天。
要么丢下行李走快点，要么被原地打死。
许多老人看不到希望，走到城门护城河的时候就跳了下去。
黑甲军冷慕的看着这一切，这座城池的修建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中原人的尸骨，这条护城河也不知道累死了多少生命，现在不过是因果循环。
出来混总要还的，除非一直做大哥做到死。
奴隶营的惨状可比这些跳河的老东西让人触目惊心。
三十万人出城实在不是简单的事情，而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黑甲军已经拔出了刀，公子说了，太阳落下前没出城了就别出了。
走的慢的再也不留恋自己的锅碗瓢盆，纷纷疯狂的往城门挤去。
人挤人之下出现了严重的踩踏事件。
人性的险恶在这一刻显露无疑，老人被踩在泥地里，年幼的孩子被挤死在母亲的怀里，等到母亲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人形。
等到日落的时候，三十万人只有二十五万人活着离开。
剩下的不是被踩死就是被挤进了冰冷的护城河，或者是自己跳了下去。
海兰珠从另一个城门进入了天山城，现在不便让她看见这一幕，对孕妇不好。
而娜仁花则是一步一步的从逃离的城门走了进来。
草原死亡是最常见的事情，死人永远比活人多。
脚被血液浸透，她曾是这座城池最美的公主，现在却需要踩着同族的血肉才能回来。
不过她没有感觉到悲伤，她和海兰珠不一样。
海兰珠是大祭司的接班人，心中有着对族人的仁慈。
而她是草原真正的皇女，是政治交易的筹码，男人战败和她有什么关系，无非是被送给谁的问题。
待娜仁花进城之后，巨大的城门缓缓关上，城外族人的哭喊渐渐的听不见。
张渔歌将海兰珠哄睡，自己来到了奴隶营。
并不是因为同情，只是觉得中原的百姓比起草原人更符合自己的要求，他们更勤劳，也更合适建设。
曾经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张渔歌发现自己确实没办法将自己代入这个世界，这就是为什么杀起人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因为对自己来说，所有人都是异族。
不管是中原百姓或是异域蛮族，自己确实做到了一视同仁，只是中原百姓比起只会破坏的游牧民族更合适自己，不然一样逃不脱覆灭的命运。
看到奴隶营的情况，感叹这些蛮子死的确实不可惜。
自己杀人都是一刀过，基本不虐待，但是奴隶营几乎找不到几个健全的人。
对他们来说每年都会有新的奴隶，所以对这些消耗品都是极尽的压榨虐待，甚至以残杀奴隶来取乐。
一个断臂的汉子跪倒在地上，额头磕的鲜血直流。
“感谢恩人，我代两万百姓给恩人磕头了。”
张渔歌点点头，这汉子是个实诚的，脑袋磕得梆梆响。
“起来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奴隶营是由你负责的？”
断臂大汉站起身子，身材昂长，如果不是失去了一臂，也是一个好战士。
“禀恩人，我叫秦叶，已经管理奴隶营十年有余。”
拍拍他的肩膀，肌肉扎实，就是身体透支的厉害，气血亏空。
“不错，现在你们自由了，不再是奴隶。”
“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我发放路费和粮食，你们可以自由离去，甚至还可以给你们发放战马匹代步。”
“第二，天山城充斥的牛羊味道，我不喜欢，这里需要人手修建新的城市，我雇佣你们，在这期间你们依旧可以自由选择离开或者留下，至于待遇，你们可以询问我救出来的百姓和士兵。”
“明天给我答案，今晚所有人都有肉食和美酒，算是祝贺你们重获新生。”
说罢不再看他们的惨状，看多了自己又克制不住杀意了。
奴隶营的人纷纷跪下来磕头，之后黑甲军便进场做一些基础的宣传和治疗。
大量的食物和美酒送进奴隶营，这常年被死亡和痛苦笼罩的地方，第一次传出了笑声。
回到房间时，海兰珠已经醒了。
她眼中充满了不安和惶恐。
“渔歌，你是不是去了奴隶营...”
坐下来，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小声的说道。
“是，我刚从那里回来，给他们送了一点吃的，顺便问问有没有人愿意留下。”
海兰珠害怕的瑟瑟发抖，语气声调都走歪了。
“对不起，我和大祭司说过，让他们不要虐待俘虏，只是大祭司没有理会我的意见。”
“我原来想着成为大祭司之后，就废除战俘营的刑法，每年都有大量的战俘死去，这对草原来说并不是好事情。”
“你不要离开我，我.....”
说着呜呜的哭了出来，生怕张渔歌因为奴隶营的情况迁怒她。
被海兰珠逗笑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比起奴隶营的惨状，自己不也杀了几十万的草原人，现在风谷镇还垒着巨大的京观呢。
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老四不要笑老三的区别。
“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心怀仁慈，如果你成为大祭司或许是草原的幸运。”
“不过现在情况有变，你只能做草原的王了，大祭司以后不会有了。”
“我不信长生天，以后你跟着我拜祖宗吧，这是我家乡的信仰，死去的先祖会替长生天保佑你的。”
“......”
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把海兰珠带歪了。
不再惶恐的海兰珠很快就在怀里沉沉的睡去。
现在怀着孕，她变得非常嗜睡，今天的事情确实多了一些。
张渔歌挥灭蜡烛，抱着海兰珠也进入了梦乡。
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只是城外却不知道会留下多少尸骨。
答应海兰珠让贵族带走百姓自己已经做到。
现在是贵族自己放弃了他们，那就和自己无关了。
而晚上的寒风吹进了逃离的队伍，路边已经倒下了许多僵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