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楚景渊就用一支沾了薄荷汁的棉签把我戳醒了。“起来了，”他眼底带着点红血丝，显然没睡多久，手里却提着个包袱，“早饭在包里，边走边吃，争取午时赶到药山。”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他已经换好了劲装，腰间别着那把断水剑，背上还背着我的医药箱——这家伙，倒把我昨晚说的“约法三章”记在了心上。“急什么，”我打了个哈欠，“蛮族细作再快，也得等天亮才敢动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弯腰替我拿过外衣，语气不容置疑，“快穿衣服，我去牵马。”
等我收拾妥当出门，发现院子里已经备好了两匹快马，楚景渊正给其中一匹的马鞍上绑药箱，动作笨拙却认真。晨光落在他身上，把盔甲的边缘镀上了层金边，倒比穿喜袍时更顺眼。
“哟，这就私奔啊？”张嫂子端着个食盒从厨房出来，笑眯眯地把盒子塞给我，“刚烙的葱油饼，路上垫肚子。还有这个，”她压低声音，塞给我个小布包，“昨晚清点库房，发现还有半包蒙汗药，对付细作用得上。”
我笑着接过来，翻身上马。楚景渊也跃上另一匹，缰绳一扬：“走了。”
两匹马踏着晨露往城外跑，风里带着青草的气息。楚景渊的马始终慢我半个马头，时不时侧头看我，像是怕我掉下去。我被他看得好笑，扬鞭加速：“楚将军，再磨蹭就真赶不上了！”
他这才加速跟上来，两匹马并行在官道上，马蹄声清脆，倒像是在合奏。
赶到药山脚下时，果然见送药草的队伍停在山口，几个杂役模样的人正围着一辆马车争执，脸上带着不耐烦。楚景渊勒住马，低声道：“不对劲，按时间他们该进山了。”
我跳下马，假装去马车旁倒水，耳朵却留意着他们的对话。一个高个杂役正对着车夫吼：“催什么催？车轴坏了，不得修修？耽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车夫是个精瘦的老头，喏喏地说：“可……可楚将军说不定快到了……”
“将军？”高个杂役嗤笑一声，“将军忙着洞房花烛呢，哪有空管这破事。”
我心里一动——这杂役的口音不对，带着点西北蛮族的生硬腔调。悄悄给楚景渊使了个眼色，他不动声色地摸向剑柄。
“车轴坏了？”我走过去，故意把药箱往地上一顿，“我看看，说不定能修。”不等他们反应，就蹲下身假装检查，手指却快速在车底敲了敲——车底是空的，明显被改造过，藏个人绰绰有余。
“姑娘家懂什么，”高个杂役想把我推开，“一边去！”
就在他手碰到我的瞬间，楚景渊的剑“噌”地出鞘，架在了他脖子上。“蛮族的细作，扮杂役倒是挺像。”
那杂役脸色骤变，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短刀刺向我，却被我早有准备地躲开——手里的银针精准地扎进他的手腕，短刀“当啷”落地。其他几个杂役见状想冲上来，被随后赶到的亲兵按倒在地。
“搜车！”楚景渊喝道。
亲兵掀开马车上的草堆，里面果然藏着十几个蛮族武士，手里都握着淬了毒的弯刀。车夫老头早吓得瘫在地上，哆嗦着说：“是他们……他们逼我装车轴坏了，说等你们来了就偷袭……”
楚景渊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点赞许。我心里却没轻松——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内鬼还没露面。
押着俘虏进山时，药山的守兵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个叫林校尉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将军，姑娘，你们可来了！昨晚山里不太平，总觉得有人在药田附近晃悠。”
楚景渊点点头，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士兵：“加强巡逻，尤其是珍稀药草区。”
“是！”林校尉应着，眼神却不经意地瞟了我一眼，带着点异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跟着楚景渊往药田走。药山果然种了不少好东西，半山坡的血参长势正好，山顶的冰晶草叶片泛着冷光——这些都是炼制特效药的关键原料，丢了损失可就大了。
“你看那片血参，”我指着半山腰，“叶片有点卷，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楚景渊立刻让人去查，果然在血参地里发现了几处被踩过的痕迹，土里还埋着一小包硫磺粉——这东西撒下去，整批血参都会枯死。
“林校尉，”楚景渊的声音冷了下来，“昨晚是谁负责血参区的巡逻？”
林校尉的脸色白了白，支支吾吾道：“是……是张三他们，可他们说没看见异常……”
“是吗？”我蹲下身，捡起地上一根掉落的发带，上面绣着个小小的“林”字，“那这发带是谁的？”
林校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楚景渊的剑又架了起来，这一次，剑刃贴着他的咽喉：“说，谁指使你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亲兵骑着快马冲过来，手里举着封信：“将军！京城急报！医学院那边……被人放了火！”
我心里一沉，展开信纸——是张嫂子的字迹，写得很潦草：“医学院遭袭，有人趁乱偷了新研制的疫苗，疑是内鬼勾结蛮族所为，速回！”
楚景渊的脸色也变了。药山的事还没解决，京城又出了乱子，两头起火，明显是有人故意布局。
“你留下处理这里的事，”我把药箱塞给他，“我回京城。”
“不行！”他想都没想就拒绝，“太危险了。”
“危险也得去！”我翻身上马，“疫苗要是落到蛮族手里，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约法三章，有事及时传信。”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已经策马冲下山。风声在耳边呼啸，心里却异常清醒——这场仗，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偷袭，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网。而我和楚景渊，必须分头破局，才能不被一网打尽。
快到山口时，回头望了一眼，楚景渊还站在山坡上望着我，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挺拔。我笑了笑，扬鞭加速——搞事业的路上，有个人在身后兜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