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都憋红了的李默然很想问一句，谢氏是不是也学会了李锦荣方才指桑骂槐的那一套。
她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骂犯贱，那李默然岂不是与苏霆一般无二？
谢氏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在李家人登门前，儿媳已经打发了一个丫头回府与她禀报了经过，也说了打人的缘由，以防李家人来了，她还一头雾水，无法应对。
听完之后，谢氏也很生气好罢；难得儿媳想开了，带着孙子出府玩一天；可阿霆这个做爹的，与小姨子勾搭被亲儿子看到也罢了，还恬不知耻凑上去找不痛快。
有这么当爹的么，整日忙着与小姨子厮混，对孩子的事半分不上心，就像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孩子；要谢氏说，儿媳打得好，换成她在场，直接将人踹下楼，看他还敢不敢挑理。
这是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
转向长公主，谢氏说话温和却暗中带刺：“阿锦是做娘亲的，自然想尽周全护着自己的孩子；且一开始阿锦也不曾为难李姑娘不是么，李姑娘身为小姨子插手姐夫的家事，到底说不过去，长公主殿下以为呢？”
长公主面色难看，她这是暗指自己罢；不过是几句指责之言，李锦荣都要护着不让孩子听到；反观她自己，亲生女儿不疼爱，还纵容养女爬上姐夫的床榻，哪里配当一个娘亲。
“国公夫人有所不知。”长公主叹息一声：“当时找回来本宫那亲生女儿，明珠日夜惊惧；本宫想着，明珠如此敏感，且我们也疼爱她一场，便偏颇她几分；至于阿锦的娘，是本宫亲生，身份地位都有了，让一让明珠也无妨。”
“都是做娘亲的，养女与亲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想来国公夫人也能明白本宫。”
呕，李锦荣差点吐出来，当即冷笑一声。
“长公主殿下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既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何您连我娘亲的名字都记不住？”
“您口口声声说找回来我娘亲，她身份地位都有了，那她被人嘲笑欺负时，您又在何处？娘亲生产伤了身子，您可为她请过太医，可曾为她搜罗续命药材？”
“娘亲丢下不足一岁的孩子离世，您可曾想过疼惜这个外孙女，可曾想过照拂一二；一件您都不曾做到，就莫要打着离世之人的名号树立慈母名声。”
桃花眸中皆是冷淡：“免得脏了娘亲的轮回路！”
“你···你怎能如此戳本宫的心！”长公主抖着手指向她，再也憋不住眼泪。
“比起你们直接给我娘亲身上捅刀子，我这点陈述事实您就受不住了？”李锦荣哼笑：“还真是迟来的亲情比草贱，我娘亲都离开快二十年了，您也好意思流泪？”
“自古都说上行下效，您不曾做到娘亲与外祖母的分内之事，就莫要来我面前指手画脚，因为您没有立场，可懂？”
再也忍不住，李默然起身抬手，几步过来就要扇下巴掌，却被李锦荣单手辖制，而后利落将人甩开；也不管他踉跄后退，紧逼几步，声音冷厉。
“最没有立场指责我的便是您，我的好爹爹。”
“世人也是瞎了眼，一个道貌岸然之辈，背地里行的都是卑鄙无耻之事，居然也能站立朝堂身居高位；是不是被人奉承几句，您就不知礼义廉耻几个字如何写了？”
“父不慈，就莫怪女不孝；我的内宅之事，爹爹还是闭嘴的好。”李锦荣眼中毫无原身曾经的孺慕之情：“若是惹怒了我，小心你们费心维持的遮羞布被彻底撕下来！”
又一个被她此刻凌厉言语与气势愣住的，然而还有不甘心的，譬如李诗安；眼见外祖母被她勾起愧疚之情，爹爹被她嘲讽的毫无还手之力，当然要维护亲人。
“姐姐满嘴市井俚语，难道你不知么，当年明明是爹爹与我娘亲先定情，是你娘亲插入了他们的情意；外祖母不过是顺应爹爹心意，你怎能说的如此难听？”
“你可闭嘴罢。”李锦荣满眼讥讽：“也就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蠢货，整日里扯着真爱当大旗，行的却都是龌龊腌臢之事；当初祖父定下的婚约，分明是长公主之女，与你娘这个来路不明的养女何干？”
“再则，爹爹若是真与你娘情深意重，倒是与祖父抗争到底啊，不是还有公主府为他们撑腰么；自己是个没担当的，反过来冷落嘲讽原配发妻，致她抑郁而亡；如此不忠不义鼠辈之举，怕是普通百姓都不屑为之。”
眼看今日替原身发泄了不少积压的郁闷，李锦荣暂时饶过他们，看了一圈这些人难看的脸色，施施然坐下。
“你们今日来算账是假，借此逼迫我让出世子妃之位才是真；咱们也别绕圈子了，直接说正事。”
谢氏轻咳一声，接过儿媳之言。
“此事国公爷与我已有定论，若是李姑娘一定坚持，我们也不能不成全；然湛儿是国公府嫡长孙，我们必不会委屈了他；国公爷会与陛下请旨，重新册立湛儿为小世子，削除阿霆世子之位。”
意味深长看向李诗安，语调极为周到：“既然李姑娘说是对阿霆真心，想来也不计较这些虚名？”
如此，李诗安嫁过来还是正妻；至于李锦荣，自然会与苏霆和离；但她是小世子亲娘，理应还住在国公府，但绝不会掺和苏霆与李诗安之间的情意。
这些话是谢氏主动揽过来，看儿媳将这人数落的面色难看却又不好发作，她心中痛快的很，只觉最近的憋闷都烟消云散；儿媳懂得不叫国公府为难，谢氏当然也愿意维护她，这个定论就由她这个婆母告知李家人。
看他们还怎么指责李锦荣。
“不可！”沈明珠先反对，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急切，忙堆起笑意：“湛儿不过稚童，怎能担起小世子之位，这不是胡闹么；再则，陛下那里也不会答应，反倒为国公府惹来非议。”
苏霆若是没了世子之位，诗诗怎还能嫁给他？
若不是早些时候给诗诗定下婚约的齐王府世子忽然残了，沈明珠与李诗安怎会看上苏霆；不过一国公府世子，怎能与亲王府世子带来的权势地位相比。
因着退婚之事拖延了李诗安的年岁，如今眼看二十，皇亲贵胄之家定是不愿迎娶，沈明珠这才将目光放在了苏霆身上；若他没了世子之位，不过一五品将军，哪里配得上她千娇万宠长大的诗诗。
果然如此，谢氏眼里涌上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