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指尖捏着文件袋边缘，磨砂质感在掌心硌出细碎的痒，像极了心底翻涌的燥意。三天前黄爱华承诺的资料摊在办公桌前，咖啡渍晕开的棕褐色圆环里，“开来建设 杨开来”几个字红得刺眼，竟比指尖残留的烟烫还要灼人。
他探手去够烟盒，打火机“咔嗒”响了三次，火苗才颤巍巍窜出来。烟雾漫过文件上的黑白照片，杨开来梳着油亮的背头，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渐渐和记忆里那个光头老男人杨开来的脸重叠。“杨开来”，林枫喉结滚了滚，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五年前攥着辞退报告走出办公室的落寞、李若雪躲在被子里嘤嘤的哭声，瞬间从记忆深处涌上来。他猛地一拳砸在照片上，指骨撞得桌面发响，眼底翻着狠劲：“老狗，这次我要你付出代价。”
压下翻涌的情绪，林枫继续往下翻。当“启航的背后老板是杨开来，与法人代表杨开顺系堂兄弟”这句话闯进视线时，他指尖一顿，眉头拧成结。“原来是堂兄弟……”他低声自语，瞬间想通了前因。
烟蒂在掌心狠狠摁灭，灼痛感顺着指尖窜上来，反倒让他灵台一清。五年前的画面又清晰起来：杨开来送还李若雪时那轻蔑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自己只能对着委屈的李若雪撒气，却没胆量和杨开来对峙的软弱，至今想起来仍觉屈辱。这些情绪混着烟味呛进喉咙，他猛地咳嗽起来，指节攥着文件边缘，几乎要将纸页捏碎。
目光扫到下一页，“恒达置业 何明远”的名字跳出来，后面跟着一行小字：“06年至今，欠付启航商贸工程款530万”。林枫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彻骨的寒意，指尖在“530万”上反复划过，笔尖将纸页戳出细小的破洞。原来杨开来藏在幕后，让杨开顺当幌子，再用何明远这颗欠着钱的棋子制造麻烦。“老不死的，真够卑鄙。”他咬着牙骂了句。
可如今不同了。锋冉在江省装潢行业已是翘楚，市场占有率和口碑稳居前列；众康制药是他的另一重底气，更有身居高位的父亲和信得过的兄弟撑腰。他再也不是那个连喜欢的人都护不住的软蛋。
林枫抓起手机，拨通阿雷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冰：“盯着启航的杨开顺，他见了谁、去了哪，每半天给我报次信。”挂了电话又立刻打给猴子，指尖在桌面快速敲击，节奏快得像擂鼓：“联系陈建超，还有那个之前偷拍被抓的私家侦探，今天下午必须让他们来见我。”
傍晚临近下班，猴子把两人领进办公室。陈建超一进门就颤颤巍巍的，腰杆弯着，活像当年林枫求杨开来不要辞退时的模样：“林总，您找我……有什么事？”私家侦探也没好到哪去，搓着手忐忑道：“林总，之前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后来没再跟陈老板联系过，您今天找我来是……”
“还记得我给你们录的视频吗？”林枫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两人齐齐点头：“记得，不敢忘。”
“那就好。”林枫身体微微前倾，“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件事要你们做——帮我收集证据，指证启航商贸的陈老板。”
话音刚落，私家侦探立刻摆手：“这可不行，林总！我要是做了这事，在行里就没法混了！”陈建超也涨红了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敢用眼角偷偷瞥林枫。
林枫没动怒，让猴子先带陈建超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他和私家侦探。十分钟后，侦探脸上堆着笑，双手递上名片：“林总放心，这事我肯定办妥当！”目送他离开，林枫才让猴子把陈建超带进来。
陈建超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林总，我不是不愿意，可……可那钱是要被收缴了，我父亲不是……”
“我知道你的顾虑。”林枫打断他，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却软了几分，“只要你配合，由此产生的损失我来补，你以后也不用再顾虑钱的来路问题，还可以堂堂正正的抬头做人。”
陈建超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真……真的？”
“当然。”林枫指尖敲了敲桌面，“不过，你得帮我演一出戏。”
“我……我信您！”陈建超攥紧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送走两人，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林枫坐回老板椅，指尖摩挲着文件上“杨开来”的名字，眼底的寒意渐渐沉淀为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