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里的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
张建军几乎是一路跑着冲进来的，当他看到操作台上那张泛黄的报告和那缕被小心放置在透明证物袋里的头发时，呼吸都窒了一下。
“这就是……顾景轩留下的东西？”他戴上手套，声音压抑着激动。
“是，张队。”老李指着报告上的内容，语气凝重，“您看这里，‘零号’、‘基因序列异常’、‘毁灭倾向’……还有这缕头发，带有完整毛囊，极有可能就是指向这个‘零号’，或者与之密切相关人员的直接生物证据！”
张建军的目光快速扫过报告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词汇，心脏怦怦直跳。他办过无数大案要案，但牵扯到这种听起来如同科幻小说般的基因秘密和跨越十几年的追杀，还是头一遭。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刑事案件的范畴！
“立刻！马上！安排最高优先级的dNA鉴定！”张建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达命令，“用我们内部最可靠的设备和人员，样本拆分，双盲比对！在结果出来之前，消息严格封锁，仅限于现在在场的人知道！所有接触过证物的人，签署保密协议！”
他意识到，这东西既是能劈开迷雾的利剑，也是能引爆一切的炸弹。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是！”技术科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运转。
张建军又看向那份报告，目光落在最后那句“所有关联个体皆为目标”上，心头猛地一沉。关联个体……林晚算不算？沈聿深呢？还有那个恐惧到崩溃的林卫国？
他立刻拿出手机，走到角落，拨通了医院那边的电话。
“加强林晚和沈聿深的安保等级！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包括穿制服的医护和警察，必须核对暗号！”他的声音斩钉截铁，“重复一遍，是任何人！最高警戒级别！”
安排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巨石并未落下。证据找到了，但危机似乎才刚刚开始。
市人民医院，IcU重症监护室外。
阿成和阿劲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门口，两人都换了干净衣服，但脸上的疲惫和担忧丝毫未减。接到张建军的电话后，两人的神色更加凝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和经过的每一个人。
病房内，林晚在经过医生允许后，穿上无菌探视服，坐在沈聿深的病床边。
他依旧昏迷着，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各种监控仪器的线路连接在他身上，屏幕上跳动着起伏的曲线和数字。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但呼吸看起来比之前平稳了一些。
林晚轻轻握住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指尖冰凉。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样子，想起地下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浑身是血却依旧强撑的模样，鼻子一酸，眼泪无声地滑落。
“你快好起来……”她低声说着，声音哽咽，“你不是说要告诉我所有事吗？我等着呢……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监控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仿佛是唯一的回应。
与此同时，公安局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里。
张建军看着单向玻璃后依旧目光呆滞、仿佛失去灵魂的林卫国，对身边的陈警官说：“先让他休息，安排医生给他检查一下，确保身体状况。暂时不要再刺激他。”
“明白。”陈警官点点头，“但他刚才提到的‘零号’和‘他们无处不在’……”
“我知道。”张建军眼神深邃，“技术科那边有新发现，很可能直接指向这个‘零号’。等dNA结果出来，或许就能撬开他的嘴了。在这之前，确保他的绝对安全，他也是重要人证。”
“是！”
夜色渐深，城市逐渐安静下来。
但在这份安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公安局技术科的实验室灯火通明，两名签了最高级别保密协议的技术员正在对那缕头发样本进行提取和扩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结果，正在一步步被解析出来。
医院里，增加了便衣守备的楼层安静得出奇，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守卫的警察肌肉紧绷。
林晚趴在沈聿深的床边，疲惫和惊吓过后，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
谁也不知道，那份即将出炉的dNA鉴定报告，将会带来怎样的惊天骇浪。
而就在这座城市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轿车静静停在阴影里。车内，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的人正听着里面的汇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警方安保升级，内部鉴定已启动，预计结果很快出炉。硬闯风险极高。”
耳机里沉默了片刻，传来那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电子音：
“等待结果。目标变更：获取鉴定数据。执行第二方案。”
“明白。”车内的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敲击方向盘的手指停了下来。
风暴，在极致的宁静中，悄然酝酿。最致命的攻击，往往来自于最意想不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