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队伍再次集结,准备进行更大范围的搜寻。经过商议,决定由林尘、影七以及坚持要同行的柳轻眉组成搜索队,前往苦禅昨日所指的大致区域。苏晓、墨羽以及伤势未愈的苦禅留守观测站。李慕白以需要进一步调息恢复为由,也留在站内,而玉箫子则表示自己不善追踪,愿留下以箫声安抚可能躁动的能量,众人都无异议。
分组看似合理,却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日间,观测站内一片沉寂。苏晓和墨羽专注于整理资料,同时暗中留意着苦禅。苦禅大部分时间都闭目盘坐,仿佛在运功疗伤,气息平稳,只是偶尔因腿伤而微微蹙眉,看不出任何异常。李慕白则在角落静坐调息,周身隐隐有青色光晕流转,显然《青帝长生诀》正在加速修复他的伤势。玉箫子坐在洞口附近,并未吹箫,只是静静擦拭玉箫,目光偶尔扫过站内众人,平静得有些过分。
午后,苦禅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些许痛苦和尴尬之色,对不远处的苏晓低声道:“苏姑娘,贫僧……贫僧想去方便一下,不知可否……”
苏晓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点头道:“大师腿脚不便,我让墨羽扶您到洞口附近吧,莫要走远。”
“不必劳烦墨羽姑娘,”苦禅连忙摆手,挣扎着用苏晓早前为他准备的简易拐杖撑起身体,“贫僧自己慢慢挪过去就好,就在洞口视线所及之处,不敢远离。”
苏晓看了看洞口方向,确实不远,且地势平坦,便点了点头:“那大师小心。”
苦禅拄着拐杖,一步一挪,缓慢地移向洞口。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艰难,每一次移动断腿都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绝无可能走远。
然而,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外一块巨石的侧后方不久,一直静坐擦拭玉箫的玉箫子,也悄然无声地站了起来,如同一片羽毛般,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洞口另一侧的阴影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晓起初并未在意,但当她注意到苦禅离开的时间似乎有些过长时,心中警铃大作。
“墨羽,你去看看苦禅大师是否需要帮忙。”苏晓对墨羽说道,同时自己警惕地握紧了袖中的短弩。
墨羽应声走向洞口。然而,就在她即将绕过那块巨石时——
“呃!”
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声,伴随着一股骤然爆发的、充满暴戾气息的金刚伏魔力,猛地从巨石后方传来!
“不好!”苏晓脸色剧变,立刻冲了过去。李慕白也瞬间睁开了眼睛,青木真气勃然而发,身形如电,后发先至,竟比苏晓更快地掠向洞口!
巨石之后,景象令人心惊!
苦禅哪里还有半点重伤萎靡的样子!他身形挺直如松,原本骨折的左腿稳稳站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黝黑的、刻满梵文的降魔杵!而降魔杵的尖端,正吞吐着暗金色的厉芒,直刺向李慕白的胸口!
而李慕白显然猝不及防,他虽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了要害,但左臂衣袖仍被凌厉的劲气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浮现,鲜血瞬间涌出!他脸色一白,眼中满是惊怒与难以置信。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场并非只有他们两人!
玉箫子不知何时竟也在此处!他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手中的玉箫并未吹奏,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姿态点出,箫孔中仿佛有无形的音波震荡,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正正地笼罩在苦禅的降魔杵上!正是这无形音波的干扰,使得苦禅这志在必得的一击出现了些许偏差,未能直接命中李慕白的心脏!
“苦禅!你果然包藏祸心!”李慕白厉喝出声,右手并指如剑,青帝长生诀的真气化作绵绵不绝的生机剑意,点向苦禅周身大穴,试图封锁他的行动。
“哼!青木王室的小儿,你的血脉,正合为我主祭品!”苦禅面目狰狞,再无半分佛家慈悲,降魔杵挥舞间,刚猛霸道的伏魔之力如同狂风暴雨,将李慕白的青色剑意不断震散。他显然蓄谋已久,实力全开,一时间竟将受伤未愈的李慕白压制住!
苏晓和赶到的墨羽看得心惊胆战,正要上前相助。
就在这时,玉箫子再次动了。他并未攻击苦禅,也未帮助李慕白,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切入两人战团之间,玉箫轻点,一道更加凝练、带着奇异穿透力的音波束,如同无形的尖针,并非射向苦禅,而是射向了——苦禅身后不远处,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
“嗡!”
音波与岩石接触的瞬间,那岩石表面竟猛地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随即,一个模糊的、由暗影和混乱能量构成的扭曲身影踉跄着显现出来,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非人般的嘶嚎!这身影,赫然与之前袭击商队的“夜游魂”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加凝实,且带着一种被操控的呆滞感!
苦禅脸色骤变,惊怒交加:“你!你竟能看破‘影傀’?!”
玉箫子依旧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他淡淡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冰冷的意味:“苦禅大师,你与这些地底污秽之物勾结,以同队之人为祭品,欲行不轨,未免太过下作了。”
原来,玉箫子早已察觉苦禅不对劲,更隐隐感知到有一股隐藏的、阴冷的能量潜伏在附近。他之所以留下,并非真的不善追踪,而是为了盯住苦禅这个最大的变数!方才苦禅借口离开,他便悄然跟上,果然撞破了苦禅试图偷袭李慕白,并暗中召唤了“影傀”准备夹击的阴谋!
局势瞬间逆转!苦禅的偷袭计划被玉箫子意外打断,隐藏的杀手锏“影傀”也被破去形藏。面对李慕白的含怒反击,以及深不可测、目的不明的玉箫子,还有即将加入战团的苏晓和墨羽,他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混账!”苦禅怒吼一声,降魔杵狂舞,逼退李慕白一步,目光怨毒地扫过玉箫子和李慕白,身形猛地向后暴退,竟是不再恋战,想要逃离!
“哪里走!”李慕白岂能容他逃脱,强提真气,紧追不舍。
玉箫子则站在原地,玉箫再次置于唇边,一缕若有若无、却仿佛能直透灵魂的箫音缓缓响起,笼罩向苦禅逃遁的方向。这箫音不再空灵,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粘滞感,仿佛无形的蛛网,试图延缓苦禅的速度。
观测站外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撕碎了团队表面脆弱的和平。苦禅的背叛坐实,而玉箫子这个看似超然的乐师,也终于露出了他隐藏在温和表象下的獠牙与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