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裹挟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苏格兰高地未褪的寒意与霍格沃茨城堡下悄然滋生的、令人晕眩的暖意。
这暖意，正浓烈地萦绕在塞拉菲娜·安布罗休斯周身，几乎凝成实质。
复活节假期将尽，她冰蓝色的眼眸里却闪烁着近乎眩晕的光彩，提起“汤姆”时，尾音总会不自觉地上扬，脸上漾着藏不住的桃红，脚步轻快得像要飘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在菲戈教授的办公室外稍作停留。
“试炼定在五月初。”菲戈教授坐在书桌后，指尖叩了叩桌面，目光锐利，“塞拉菲娜，这段时间专注自身，别主动招惹兰洛克。”他的警告带着不容置疑的强调。
“当然，教授。”塞拉菲娜答得干脆，嘴角勾着完美的笑，仿佛那句叮嘱只是掠过耳边的微风。她的心思早已飞回楼上，那里有汤姆在等她。
不主动招惹？她心底轻哼，自有办法让兰洛克“主动”送上门。
刚拐过走廊，迎面撞见个抱着书本的拉文克劳新生，塞拉菲娜竟主动颔首：“小心台阶，地砖有点滑。”
新生愣了愣，慌忙道谢时，她已轻快走过。
洛丽丝夫人蜷在窗台上打盹，她甚至弯腰挠了挠猫下巴，惹得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连迎面而来的埃文·罗齐尔，她都破天荒地没挑眉嘲讽，只淡淡点了点头。
小巴蒂·克劳奇躲在廊柱后，阴鸷的目光死死黏着她的背影，指节攥得发白。
雷古勒斯·布莱克站在不远处，银蛇怀表在掌心转得飞快，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没人见过这样的塞拉菲娜，像被一层甜蜜的光晕裹着，连周身的金纹都透着柔和的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通往密室的路。
厚重的橡木门在她身后关上。密室里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滤过，显得幽暗而私密，两只坩埚正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只冒着艾德鲁斯魔药的辛辣苦涩，另一只则蒸腾着“痛苦转嫁剂”甜腻而带着金属腥气的薄雾。
两种气息古怪地交融，一如她此刻的处境，为卢克伍德试炼准备着光明魔药，却又在汤姆的引导下，更深地涉足那能缓解契约反噬却如饮鸩止渴的黑魔法领域。
汤姆·里德尔倚在工作台边，看到她进来，他眼底的冷意瞬间融了些，伸手就将扑过来的人揽进怀里。
“菲戈又念紧箍咒了？”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闻到熟悉的月桂香混着点菲戈书房的墨水味。
“就说五月初试炼，还有别惹兰洛克。” 塞拉菲娜埋在他胸膛里，深深吸了口那混合着羊皮纸与冷冽魔法的气息，手指不自觉卷着他的袍角，“我才不管呢！汤姆，教我点厉害的，终极的那种！”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抽出自己的魔杖，动作流畅如毒蛇昂首，“如你所愿，我的塞拉。今天教你阿瓦达索命咒。”
他详细讲解咒语的起源、音节里蕴含的纯粹杀意、魔力运转的轨迹与精准的手势控制，语气冷静得像在解剖一件精密的仪器。
塞拉菲娜听得专注，当他虚点魔杖，空气中漫开一丝令人汗毛倒竖的寒意时，她甚至着迷地想伸手去触碰那无形的死亡预兆。
“小心点，塞拉。”汤姆捏了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塞拉菲娜看着那道绿光却异常的兴奋，一边在空中比划着手势：“我在想，阿瓦达对兰洛克的铁皮疙瘩效果有限，若是与古代魔法结合呢？让金纹引导咒语，钻进机械核心。”
“想法大胆，但风险太大。”汤姆轻易压下了她跃跃欲试的念头，将她的魔杖塞回她手中，自己的手指覆在她手背上，引导她聚焦于那道终极的绿光，“先掌握它最纯粹的形式。观察弱点更实际。等兰洛克的军团去对付凤凰社时，就是我们最好的窗口。”
提到凤凰社，塞拉菲娜脸上的娇憨褪去，嘴角勾起冰冷的嘲讽：“想想伊万斯举着‘爱与光明’的魔杖念‘除你武器’，咒语撞在精金上怕是连点火星都不会有！还有波特，说不定会被机械婴儿吓得尿裤子，他的勇气只够在校园里欺负同学。”
汤姆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先专注阿瓦达。”
练习的间隙，他从身后环着她，教她研磨苦艾根 ——“慢些，均匀点，急躁会让苦涩变尖锐。”
他故意用指腹蹭过她的手腕，看着她耳尖泛红，才低笑着补充，“就像某些压不住的情绪。”
塞拉菲娜心跳骤停，研杵在钵底刮出刺耳的响，却故意嘴硬：“‘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我只是想快点学会保护你。”
汤姆没拆穿她的口是心非，只是转过她的脸，吻住她的唇。密室里的空气瞬间升温，艾德鲁斯魔药的辛辣、痛苦转嫁剂的甜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压了下去。
他的手指扣着她的后颈，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炽热，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才稍稍退开，鼻尖仍蹭着她的：“这样，才像‘保护’。”
等两人从亲昵中缓过神，才闻到一股焦糊味，旁边那锅无人看管的艾德鲁斯药剂，早已变成一团浑浊的墨绿色废料，苦艾根的香气全变成了刺鼻的焦味。
“梅林的胡子！”塞拉菲娜气得跺脚，冰蓝眼眸里燃起真实的怒火，“全毁了！最好的苦艾根啊！都怪你！”她抄起滚烫的坩埚手柄，羞恼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汤姆却只是低笑，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摩挲过她湿润的下唇。
“魔药？”他瞥了眼那团废料，毫无歉意，神情慵懒而餍足，“让它去吧。或者…”他再次俯身逼近，鼻尖轻蹭她的，声音如塞壬低吟，“…像刚才那样‘求’我？或许我能施展点‘魔法’，挽救这…不幸的牺牲品？”
“你…！汤姆·罗斯索恩！你这个…祸水！”塞拉菲娜的脸红得几乎滴血，羞恼气急彻底压倒了残余的情欲。
她猛力推开他，像一阵裹挟着药味与怒火的风，撞开密室厚重的门冲了出去。密室门沉重地合拢。
汤姆独自立于渐暗的光线中，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冰冷而得意的弧度。
“祸水？…不错的称呼，亲爱的塞拉。”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至少，这水淹的是你的心…”
塞拉菲娜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细碎的议论声,詹姆刚落荒而逃，几个学生凑在廊柱下，声音不大却句句清晰。
“看他之前被斯内普怼得不敢还手的样子，我还真觉得他挺可怜的，原来全是演给伊万斯和邓布利多看的！” 一个拉文克劳女生皱着眉，语气里满是鄙夷。
“他以为他是谁？用‘刺激’来评价女生？我们是他挑拣的商品吗？” 另个赫奇帕奇女生攥紧拳头，显然对詹姆的言论格外愤怒。
“怪不得他当初能给斯内普随便记过，原来权力是他用来报私仇的工具！” 斯莱特林的学生嗤笑一声，目光扫过詹姆消失的方向，“邓布利多之前把主席位置给他，还在非法阿尼马格斯曝光之后给他作保，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误判。”
“分手三天就急着给布莱克组局找下家，这算什么‘好朋友’？” 斯莱特林的女生把玩着发尾，语气带着幸灾乐祸，“我看他就是想踩着安布罗修斯的名声，给伊万斯的朋友铺路，顺便巩固自己在凤凰社的位置！”
另一个女生嗤笑，“别说了，西里斯·布莱克又是什么干净的人？你没听安布罗休斯昨天说的吗？是他们两个一起嚼舌根，说莉拉更刺激，他和波特根本就不尊重女性，出轨很奇怪吗？”
“那也是！” 有人接话，“但是波特哪是帮布莱克，分明是帮他自己和伊万斯的朋友铺路，科恩也是够有心机的，靠讨好伊万斯就轻松上位还贬低了安布罗修斯 ！”
“对啊，伊万斯当时还帮着定罪呢！” 突然有人压低声音，语气里的嘲讽更浓，“她当初无证据就给安布罗休斯定罪，是为了给好姐妹科恩腾位置吧？还说什么公平正义，结果全是帮自己男朋友和他的小圈子铲除异己，活脱脱一个伥鬼！”
“伥鬼” 两个字刚落，一道冷厉的声音突然响起：“弗林特小姐，收回那个词。”
墨绿长袍扫过地面，麦格教授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口，杖尖在石砖上敲出清脆的响，瞬间让议论声戛然而止。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最终落在那个说 “伥鬼” 的斯莱特林女生身上，正是乌尔苏拉·弗林特。
“伊万斯小姐的行为自有其过错，并已为此付出了代价。” 麦格的声音清晰而严肃，“但霍格沃茨不允许任何学生用如此不堪的词汇侮辱一位女性。斯莱特林，扣二十分。如果我再听到类似言论，关禁闭直到学期结束。”
乌尔苏拉脸色一白，攥紧魔杖却不敢反驳，只能不甘心地低下头。
麦格又转向那些议论詹姆和西里斯的学生，语气依旧严厉：“波特先生的行为已经让格兰芬多蒙羞，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毫无意义的议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格兰芬多的学生，“真正的格兰芬多应该用行动和品格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沉溺于流言蜚语，靠贬低他人获取存在感。”
说完，她抬眼朝詹姆逃跑的方向喊了一声，语气多了几分凝重：“波特先生，邓布利多校长刚从苏格兰高地的外勤回来，他在办公室等你。”
远处传来詹姆慌乱的回应，谁都知道，邓布利多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兰洛克巢穴的线索，这次突然中断外勤赶回学校，显然是因为詹姆的丑闻闹得太大，连重要的查案都不得不暂时搁置。
塞拉菲娜站在走廊尽头，听着麦格教授的脚步声渐远，又看了眼詹姆消失的方向。
她攥紧魔杖，忽然想起菲戈教授之前提过，古代魔文教室新到了一批关于 “血脉魔法与反噬压制” 的手稿，或许能问问试炼的具体细节，总比在这里听着詹姆等人的烂事糟心强。
古代魔文教室藏在城堡西侧的回廊深处，门口立着一尊半人高的石像鬼，石雕的翅膀上刻满了古老的如尼符文，平日里总是闭着眼，只有持钥匙的教授靠近才会苏醒。
塞拉菲娜刚走到拐角，就看见教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一道温和沉稳，是菲戈；另一道带着惯有的从容，竟像是邓布利多。
她的脚步下意识顿住，指尖轻轻抵在冰冷的石门上，屏住了呼吸。
“…… 詹姆和西里斯确实冲动了，莉莉的判断也有失公允。” 邓布利多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带着点无奈，“但现在是对抗伏地魔和兰洛克的关键时候，凤凰社需要年轻力量，霍格沃茨也经不起再一场‘学生分裂’的风波。”
菲戈的声音跟着响起，带着点坚持：“你总是这样，阿不思，塞拉菲娜受的委屈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证据定罪、被传成‘黑魔女’、连古代魔法的天赋都被曲解成‘邪门手段’，这些不是一句‘冲动’就能抹平的。”
“我知道。” 邓布利多的声音沉了些，“所以我打算找个时间，让詹姆、西里斯和莉莉一起跟她道歉，把误会说开。他们是凤凰社的未来，她的古代魔法也是对抗兰洛克的重要力量，不能让私人恩怨影响大局。”
“大局？” 塞拉菲娜在门外低嗤一声，指甲几乎掐进石门的木纹里。
道歉？詹姆把她的名声踩在脚下时没想过道歉，莉莉无证据给她扣黑魔法帽子时没想过道歉，西里斯默认流言踩她、出轨之后甚至转头就和莉拉公开时也没想过道歉。
现在邓布利多一句 “对抗黑暗的关键时候”，就要让她咽下所有委屈，接受这轻飘飘的 “道歉”？
她想起翻倒巷里被变形咒折磨的流浪汉，想起兰洛克实验室里的婴儿残骸，想起自己为了找线索、为了给汤姆塑形承受的契约反噬，这些人却把她的挣扎当成 “私人恩怨”，把詹姆等人的过错当成 “冲动”，连一句真正的 “认错” 都没有，只想着用 “大局” 来粉饰太平。
怒火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紧心脏，塞拉菲娜几乎是失去了理智。
她的目光扫过门口的石像鬼，那尊石雕的翅膀还在泛着淡淡的符文微光，古代魔文教室的石像鬼，本就受古代魔法能量的微弱影响，而她身上流淌的安布罗休斯血脉，恰好能与这类古老造物产生共鸣。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命令石像鬼，也没想过攻击邓布利多的后果，只觉得胸腔里的怒火必须有个出口。
心念一动，原本闭着眼的石像鬼突然睁开了石眸，里面闪过一丝猩红的光。它展开刻满符文的翅膀，发出 “咔嚓咔嚓” 的石裂声，猛地朝着虚掩的教室门撞了过去！
“砰！”
沉重的石翼撞在木门上，门板瞬间裂开一道缝隙，木屑飞溅。教室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菲戈教授的惊呼声。
塞拉菲娜站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她只是气急了随口一试，没想到这尊石像鬼真的会听从她的命令！
她看见邓布利多的身影从门缝里一闪而过，魔杖尖端亮起一道淡蓝色的防御咒，堪堪挡住石像鬼的第二记撞击，石屑落在他的半月形眼镜上，却没伤到他分毫。
“是谁在外面？” 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穿透了石像鬼的撞击声。
塞拉菲娜这才回过神来，一股后怕瞬间涌上心头，她刚才竟然想攻击邓布利多？
她咬了咬唇，不敢再停留，转身就往走廊另一头跑，袍角扫过地面的石屑，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