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就好，我好累。”
海心轻轻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这是我第几次救你了？”
“数不清。”
“知道就好。”
海心脸上出现些许骄傲，她抬起头，在陈岁胸口支起胳膊，用手托着腮，挂着一分温和的笑，发出低低的安抚声音，认真道：
“你既然活下来了，这些就算了。我也没想到，归墟居然出现了，我听我父王说过，我们人鱼国就是镇压归墟的一道出口，没想到是真的。”
“你没跟我说过。”
陈岁这话倒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
他清楚，估计还是自己挪走了人鱼祖地。
“我不确定，这种事我们整个人鱼王国的存在期间都没发生过，我以为只是传说……”
“也无所谓，你就算说了，我也得这样做。”
陈岁摇摇头，转而道：“你怎么来了？咱们的船出事了吗？”
“偷跑出来的。”
海心理所当然道。
陈岁眼皮一跳，“为什么？鳞鳞也没发现你？”
“应该发现了，但是……我感觉你好像有危险，没有我过不去的那种。”
海心两眼咪成月牙，“我还是有用的对吧？我游了整整一天，看到你把我的家乡弄塌了，我还得救你。不过还好，祖地没了，我可以进入你的海兽空间了，以后我就不是你的累赘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岁感觉得到，海心语气中多出几分淡淡的哀伤。
想了想，陈岁暂时没把人鱼祖地的事情告诉她，等把她带回家里安置好，很多事情更好解释一点。
“……好像说我是你的累赘更贴切一点。”
海心嘴角微微上扬：
“明白就好。”
“公主，这时候不该谦虚一下吗？”
“我们之间，需要这样？”
海心很是开心，“以后你要多多仰仗我的帮助，我是人鱼公主，不会拖你的后……不对，我允许你抱一下我的大腿。你觉得呢？”
说着，鱼尾轻轻摇晃，一双眼睛微微发亮，在崩塌的背景板之中，似乎很是期待。
陈岁眨眨眼，开心道：
“当然愿意，爱死你了，公主。”
“你……你说什么呢？”
海心脸色顿时红透了，她慌乱地转移话题，“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完，快速逃开。
海心晃动尾巴，转身向上游回去，游出一段，转头看向陈岁，声音传回来，“你把你眼泪收一收，一会说话别带着哭腔。本看见你一醒过来就那么难受的样子打算安慰安慰你，没想到你……我看你也是没事了，先上去吧。”
说着，她有些脸红地摇摇头。
“……”
陈岁愣了一下，张开嘴，“啊——啊——啊——没有哭腔吧？”
“咳咳。”
不过，他还是狠狠清了清嗓子。
调整了一下表情，跟着游了上去。
有海心的特性，这些归墟能量根本不会近身，陈岁两人很轻松就游了出去。
离开归墟的时候，陈岁第一时间目光搜寻，看向不远处的陶子墨。
带上他，跟着海心就迅速往回游走。
也好在归墟似乎是以恒定的吞噬体积扩张的，扩张的越大，边界的移动速度就越慢。
这才没把陶子墨吞噬掉。
召唤出浪花。
此时钅昔者手指的诅咒已经重新退回一半身体，而陈岁身上现在还剩下两支重置药剂。
当然，还需要给海心用一只，最多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算是勉强，但也不至于算是紧迫。
“陶兄弟，你一个普通人，也太讲义气了，有这种事，你跟着跑就行了，还回来救我干嘛？”
陶子墨耸耸肩，竖起一根大拇指。
陈岁看不出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兄弟。”
“公主，公主，海心公主，我终于见到您了！”
潮白快速地游上来，说话都带着一种兴奋和激动，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您可能不知道我，我叫蓝壮壮，也是人鱼王国的子民。”
“你受苦了，回去之后就跟我们一起吧。”
海心快速说道，“现在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
“是，是！”
潮白忙不迭地答应着，对于海心的话，简直不要太顺从，眼睛死死固定在海心身上，眼中的光芒闪烁不止。
“大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云云也凑了上来。
陈岁四处看看，“猫盗呢？”
“他……”云云语气一滞，随后从怀里将气逆海带摸出来递给陈岁，“他说让我把这个还给你，他就先走了。”
陈岁看向气逆海带，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怎么把这东西翻出来了？”
顿时，他就明白，猫盗一定是认出自己了。
倒是跑的很快。
“他只是无意的。”
云云有些心虚的说道，“大哥，猫盗说本来想救你，结果没救成，所以愧疚，就先走了。”
蹩脚的理由。
陈岁心说一句，随即看向潮白：“是这样吗？潮白？”
潮白闻言，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阵复杂，在云云某种含着其他意思的目光中，潮白点点头：
“对。他本来是想救你的，只是没救到你。”
“那真是太可惜了，居然就这么先走了，都不给我机会感谢他。”
陈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我们快点离开吧。”
宽阔的海面上，四周暴雨呼啸，海浪咆哮，陈岁抓着云云和海心。
而浪花提着陶子墨和潮白。
破出海面。
四处辨别着方向。
目光所及，皆是恐怖的天灾肆虐。
这些海啸和风暴就像是有着自己的灵魂，与下面的归墟不断共鸣。
下方，黑色的归墟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怪物，不断扩散。
在一次次轻微的颤抖中，携带天灾。
无数巨大的海兽身影在海面浮现，狰狞的模样，恐怖尖锐的背鳍，在海面上若隐若现。
血腥气味弥散，为了逃亡，这些海兽会杀死一切阻挡自己前路的生命。
海心低头看着不断崩塌被吞噬的人鱼王国，眼神闪过些许悲哀。
即便是那灿烂的天光，此时也被一分分的蚕食。
可想而知，几个小时或者几天之后，人鱼国将彻底成为被缅怀的历史。
雨点落下来，在陈岁的身周绕开。
海心眼角却出现了鲜明的水渍。
陈岁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人鱼的王冠交给海心。
“这是……我父亲的？”
海心愣了一下。
“嗯，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陈岁点点头，撒了一个小小的谎，“里面有人鱼王国的历史和传承，我觉得，这个你拿着最合适。”
“……”
海心的神情有些恍惚，轻轻接过了王冠，眼角开始滚落水渍，表情愈发酸涩。
陈岁见状，也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直至现在，陈岁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归墟出现的，这东西来得太突然。
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秘密自己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但不论如何，就算知道自己的事情会因此引发归墟，他也依然会做。
事情很难两全。
陈岁感到脑袋隐隐有些胀痛。
先前凭借钅昔者的偷袭，陈岁逆着空间锁定到钅昔者所在的世界，动用了天游。
但即便是跨越另外两个世界，天游的存在还是或多或少伤到了陈岁的精神。
导致现在他时不时头疼，一使用律就头疼加重。
无可奈何。
也只能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再去想这件事。
此时，海面上已然不可见那只巨大的海神号。
陈岁分辨了一下方向，带着几人离开了这片灾难扩散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