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烫金名片。
“少爷,深夜访客,说是……海马集团的总裁。”
项霄乐手一停,眼珠一转,笑了。
“哦?半夜登门?有意思。”
他随手把毛巾一甩,套了件白t恤,拽了条牛仔裤,光脚就往楼下走。
“这么晚了,不见也行,我打发了他。”
“别,”项霄乐摆摆手,“这人,今晚必须见。”
他一出客厅,那老总已经等在玄关,头发略乱,眼圈发红,却站得笔直,像个来认错的学生。
“项先生,”老总一开口,语气比平日低了八度,“今晚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项霄乐倚在门框上,假装懵懂:“哎?您这是……找我有事?”
“说不上事,”老总干笑,“就是……今天一整天,我终于看清了,您这个人,不简单。”
他往前半步,声音压得极轻:
“不是华家有手段,是您,藏得太深了。”
项霄乐没接话,只笑了笑。
窗外夜风轻吹,屋内灯光明亮。
谁都没提项目,谁都没提合同。
可这一刻,胜负早已分晓。
他这会儿更该明白点事儿。
“是吗?我咋没觉得呢?”
项霄乐慢悠悠地往下走,目光像刷子一样,在对面老头身上来回刮了几遍,一脸看戏的劲儿。
“刚空运来的那批茶叶呢?快拿过来!今儿招待的是贵人,拿这破茶糊弄谁呢?”
他一屁股坐下,眼睛一瞟桌上的茶杯,眉头立马拧成了疙瘩,冲旁边站着的佣人吼了一嗓子。
佣人吓一跳,立马抄起茶杯,连茶带壶全端走,生怕慢半拍被骂。
“别别别,都这么晚了,上门叨扰已经挺不好意思了,哪还能让你破费啊?”
对面那海马集团的老总一脸苦笑,心里直打鼓:都到这地步了,谁心里不憋屈?
他清楚,自己今天这趟,是来认怂的。
“咋能不行?半夜三更专程跑来见我,那必须得伺候好了!有哪儿不周到,你直说,我立刻改!”
连盘子上的点心,他都顺手掂了掂,眼神真真儿的是诚心待客。
对方一看这阵仗,再扭捏就显得矫情了,索性闭嘴,由着他安排。
没过十分钟,新茶沏好,一壶热腾腾的端上来,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这才像话!来,尝尝,听人说这茶喝一口,魂儿都能飘到天上去。”
从进门到现在,海马集团的老总一句都没提宴会上撞见他的事。
项霄乐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洗茶、注水、分盏,就等着对方自己开口。
“呵呵……那个……”老总干笑两声,终于憋不住了,“今儿在个饭局上,我瞅见个人,跟你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他心里清楚,躲不过去。既然自己登门了,再藏着掖着,那就真是傻了。
这会儿,只能把话摊在明面上。
“本来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后来一想,真有可能是你!可我临时有急事提前溜了,压根没见着冠军是谁。你说巧不巧?你们海马,应该不至于空手而归吧?”
项霄乐脸上装得一脸懵,问得跟真的一样。
其实?他早把华氏那套把戏扒得底儿掉。
他这话一出口,就是故意戳人心窝子——你熬一晚上,人家连个正眼都没给,滋味儿好受?
“唉,别提了……”老总叹了口气,苦得像吞了黄连,“守了整晚,话都没插上一句,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那儿。”
他不敢直奔主题,只能东拉西扯,试探着找缝儿。
至于正事……得看这茶,什么时候能泡出滋味儿来。“哎哟,华氏那老总真敢玩啊?这么大个晚宴,几十号企业都在场,他怎么敢一个不漏地全给顶了?”
项霄乐一脸“我刚知道”的表情,瞪大眼睛,好像天上突然掉下个惊天大瓜。
“他怕什么?该撕的早就撕了,谁没得罪过?华氏在这儿,那叫一言九鼎,不是得罪人,是给别人指路呢——不接招的,才叫没眼力劲儿。”
一提华氏老总,海马集团那老头子脸立马就拉下来了,像是听见有人拿他家的老拖拉机和劳斯莱斯比。
他甚至觉得,光是把他俩放一块儿提,都掉价。
“可不是嘛,华氏手里攥着半壁江山,随便掐个脖子,哪家都得喘不上气。聪明人谁跟这庞然大物对着干?那不是创业,是找死。”
这话一出口,对面几个老狐狸全都沉默了,端着酒杯,眼神放空,心里头那点小算盘啪啪响。
“那你接下来咋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听说能搭上华氏,直接就能把公司产品铺到国外,连海关都不用走后门。”
项霄乐直勾勾盯着老头,压低声音,把话说透了。
这年头,能蹭上快车的,谁还自己蹬三轮?能一步到位,谁愿意绕三圈?
老头手指在杯沿上摩挲了半天,停住,没急着接话。几秒后,他咧嘴一笑,满脸皱纹都舒展开,像刚晒完太阳的老猫。
“能咋办?走一步看一步呗。今天确实没准备好,谁知道华氏这波来得这么猛?那几天,我满城跑着查那个姓薛的,这边的事儿,真就顾不上了……早知道,就该把牌攥牢了。”
他笑得轻松,可每个字都像裹了糖衣的刀子。
他心里清楚得很:项霄乐不是傻子,自己这番话,就是递梯子。
他故意提“查薛总”,是想让项霄乐知道: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你站哪边,我就跟你哪边。
他不想求人,更不想显得自己矮了一截——所以话要绕着弯儿说,像钓鱼,线不能扯太紧。
“哎,我说您这实力,不可能真让华氏压一头啊?总得有输赢吧?对了,薛总那边……您摸到什么料没?”
项霄乐顺势接过话头,顺水推舟。
老头一叹,眼神却亮:“没错,那姓薛的,浑身是疑点。眼下没铁证,但我盯他两个月了,光是那眼神,我就知道他不对劲。”
他没否认,也没全认,话留了半截,像给项霄乐留了个活口——你接着猜,我接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