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老铁匠看着对面脸色阴沉的龙卿灏和毅腾井下,又看了看身边满眼疑惑的伏羲、龙曦月等人,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追忆与刻骨痛楚交织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那段血与火的讲述:
“那一年,主人青岚,还只是从十万大山里走出的一个质朴少年。他天赋卓绝,心怀赤诚,仗剑游历大陆。江湖风波恶,却也结识了可托付生死的兄弟……至少,当时我们以为是兄弟。”老铁匠的目光扫过龙卿灏和毅腾井下,带着无尽的讽刺与寒意。
“我们几人,龙卿灏、毅腾井下、我、老渔夫,还有主人,一起修炼,一起闯荡,快意恩仇,也曾以为能笑傲此生,情谊比金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温暖,但随即被冰冷的现实覆盖。
“主人天纵奇才,不过二百年光阴,便已将木系魔法修炼至九十五级,傲视同侪。他在如今苍龙与日出的疆域上,建立了浩大的青岚领地,万民归心。主人信任龙卿灏,认命他为总统领,将领地大小事务尽数托付,自己则醉心大道,寻求更高的境界。”
“许多年过去,主人思念十万大山的故土,便派龙卿灏代他前往探望。”老铁匠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冰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就是这一次,龙卿灏,你这畜生,在十万大山,见识到了厚土一族血脉的强大与纯正!”
他猛地指向龙卿灏,目眦欲裂:“你!趁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竟用卑劣手段,玷污了厚土一族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圣女!圣女胆小怯懦,受辱后不敢声张。而你们可知,厚土圣女出世,本就是为了寻找有缘人,为族群留下强大的血脉延续!”
“更可恨的是,你翌日竟谎称自己尚未成家,惺惺作态,向厚土一族求娶圣女!他们本着延续血脉的使命,应允了你。你便这样,将圣女带离了她的家园!”老铁匠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可你那时,早已妻妾成群,儿女绕膝!龙卿灏,你欺瞒天下,更欺瞒了将身心都托付给你的圣女!”
“一年后,圣女生下一女一子。你见目的已达到,厚土血脉已然到手,竟……竟狠心将产后虚弱的圣女秘密杀害!”老铁匠的声音哽咽,带着血泪的控诉,“此事后来被主人察觉,他震怒无比,依律重重惩罚了你,剥脱你大半权柄,将你禁足百年!也就是从那时起,龙卿灏,你这狼心狗肺之徒,便对主人埋下了刻骨的怨恨!”
龙曦月听到这里,娇躯剧颤,脸色惨白。她终于明白,自己身上引以为傲的厚土血脉,竟源自于如此肮脏与血腥的掠夺!这血脉,从来就不属于龙家,而是龙卿灏用罪恶手段窃取而来!她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因为巨大的耻辱与愤怒。
老铁匠平复了一下激荡的情绪,继续诉说那场惨剧:
“又过了几十年,主人修为通天,已达此界半神顶峰,甚至点燃了神火!只待沟通木神神殿,便可霞举飞升,成就神位!可……可天意弄人,主人反复尝试,神界未有应答,等来的,却是一道充满杀意的冰冷神旨——抹杀一切与木神有关的存在!于是,席卷大陆的‘灭木之战’,爆发了。”
“那时,主人战力冠绝大陆,领地在他庇护下本可安稳。奈何……奈何家贼难防!”老铁匠死死盯着龙卿灏和毅腾井下,“就是这两个被主人视为臂膀的兄弟,暗中勾结了观察塔的塞尔托斯·西蒙尼!他们以有紧急任务为名,将我和老渔夫分别支离了领地核心!”
“当我们离去后,塞尔托斯·西蒙尼便率领观察塔强者悍然来袭!主人信任他们,依旧带着龙卿灏和毅腾井下迎战!塞尔托斯·西蒙尼与两名半神围攻主人,主人神威盖世,竟仍占据上风!可就在这关键时刻……”老铁匠的声音充满了悲怆与恨意,“龙卿灏!毅腾井下!你们这两个叛徒,从背后发出了致命的偷袭!主人猝不及防,身受重创!”
“待我和老渔夫察觉不对,拼死赶回时……一切,都已晚了!”老铁匠虎目含泪,“我们看到的,是山河破碎,是忠心部属的尸体堆积如山,是主人浴血苦战、摇摇欲坠的身影!我们想要冲上去,可实力悬殊,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的腿,就是被龙卿灏这个畜生亲手打断!”
“混乱中,我拼死抢回了被龙卿灏封印、尚在襁褓中的小夭……她是青帝唯一的骨血啊!”老铁匠看了一眼身边因仇恨而浑身颤抖的小夭,眼中满是怜惜与痛楚。
“最后时刻,主人为了给我们争取一线生机,不惜燃烧本命神魂与木系神格,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强行带着重伤的我和老渔夫杀出重围……逃至一处隐秘之地后,主人已是油尽灯枯……他……他让我们先走,他留下来断后……”老铁匠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哀伤,“我们不肯,可主人以死相逼……他说,要我们活下去,保住小夭,等待……等待传承再现的那一天……”
“我们……我们只好含泪离去……身后,是主人决绝的背影,以及那惊天动地的轰鸣……”老铁匠闭上双眼,两行浑浊的泪水滑落脸颊,“那一战之后,青岚领地……被龙卿灏和毅腾井下这两个叛徒瓜分,这便是后来的苍龙帝国与日出帝国!而主人青岚,一代木帝,就此陨落……”
故事讲完,现场一片死寂。
龙曦月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龙卿灏,眼神里再无半分对老祖的敬畏,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疏离:“原来……我身上的血脉,是这般来历。龙卿灏,你要的,从来都不是亲情,只是厚土血脉的潜力,为你龙家增添称霸的筹码而已。”
老渔夫拄着鱼叉,老泪纵横:“主人……老奴今日,定为您讨回这笔血债!”
本杰明·辽野须发皆张,怒吼道:“如此卑劣行径,天人共戮!龙卿灏,毅腾井下,塞尔托斯·西蒙尼!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伏羲默默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终于明白了“灭木之战”的真相,明白了木神传承背负的沉重宿命,也明白了眼前这些前辈心中那无法磨灭的痛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