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流涌动
野火集的夜晚比白日更显喧嚣，也更为危险。灯火阑珊处，阴影里潜藏着无数交易与算计。林毅与楚狂歌并未在露天面摊久留，楚狂歌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领着林毅七拐八绕，走进了一家位于集镇边缘、看似破败的酒馆——“忘忧居”。
酒馆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混杂着劣质酒水、汗臭和烟草的味道。三教九流的人物聚集于此，低声交谈，眼神警惕。楚狂歌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与柜台后一个独眼龙老板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林毅在角落一张油腻的桌子旁坐下。
“两壶‘烧刀子’，切三斤卤兽肉。”楚狂歌熟稔地点了酒菜，然后看向林毅，笑道：“林老弟，别看这地方破，消息可比镇中心那些茶馆灵通多了。而且，‘忘忧居’有规矩，店内不动武，算是这野火集难得的清净地。”
林毅微微点头，灵觉悄然扫过四周，确认没有明显的威胁。他感觉得到，楚狂歌带他来此，并非仅仅为了喝酒。
酒肉上桌，楚狂歌自顾自倒了一大碗烈酒，仰头灌下，哈出一口酒气，畅快道：“痛快！林老弟，你不像此地常客，来这南北交界的三不管地带，是路过，还是有所图？”
林毅抿了一口辛辣的烧刀子，感受着喉间如火线般的灼热，沉吟片刻，道：“寻一个真相，也寻一条出路。”他并未透露具体，但这话也并非虚言。
楚狂歌眼中精光一闪，放下酒碗，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真相？出路？嘿嘿，这年头，这两样东西可都金贵得很。尤其是牵扯到南域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
他话未说尽，但意有所指。林毅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楚兄似乎对宗门颇为了解？”
“了解谈不上，打交道打多了而已。”楚狂歌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与厌恶，“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蝇营狗苟。为了点灵髓资源，什么龌龊事干不出来？老子当年……”他话语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猛地又灌了一口酒，显然触及了某些不愿回忆的往事，或许就与他那惨死的兄弟有关。
林毅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喝酒。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些伤痛，不必言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短打、身形瘦小的汉子低着头，快步走到他们桌旁，迅速将一个小巧的、用油纸包裹的物事塞到林毅手中，同时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句：“柳姑娘给的。”说完，不等林毅反应，便像泥鳅般钻入人群，消失在酒馆的侧门。
整个过程极快，若非那物事真实地握在手中，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楚狂歌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毅：“哟？老弟这才刚来，就有相好的送温暖了？柳姑娘？听起来不像野火集的人。”
林毅心中剧震。柳姑娘？柳寒烟！她竟然能找到这里？还用了如此隐秘的方式传递信息！她到底想做什么？在宗门内看似坐实他的罪名，暗中却又屡屡递送线索？
他强压下立刻打开油纸的冲动，将其不动声色地收入怀中，对楚狂歌道：“一位故人。”
楚狂歌嘿嘿一笑，不再多问，只是眼神中的探究意味更浓了。“看来老弟你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些。”
林毅没有接话，心中思绪翻腾。柳寒烟此举，无疑证实了她之前在宗门执法堂的行为别有深意。她似乎在利用自己被逐出宗门这件事，将他这把“刀”，引向她希望的方向。
酒足饭饱，楚狂歌在镇上有个临时落脚的小院，邀林毅同住。林毅略作思索便答应了，他初来乍到，有个熟悉环境的盟友确实方便许多，而且楚狂歌此人，目前看来值得初步信任。
回到那处简陋但干净的小院，林毅才在灯下小心地打开了油纸包。里面并非信件，而是一块薄如蝉翼、触手温凉的玉片，以及一小袋约莫二十块左右的下品灵石。
“留影玉？”林毅认出了那玉片。他注入一丝灵力，玉片表面顿时泛起微光，浮现出几行娟秀却略显急促的小字，正是柳寒烟的笔迹：
“凝玉髓之事，乃执法长老一系与外界勾结所为，意在排除异己，掩盖宗门灵脉异常枯竭之秘。疑与北域‘地脉归元会’有关。此组织行事诡秘，近年活动频繁，似在搜集与上古相关之物。务必小心。灵石聊作盘缠，暂勿回宗。”
字迹闪烁了几下便消散了，玉片也化作了齑粉。
信息量巨大！
林毅瞳孔微缩。执法长老！果然宗门内部高层有人要害他！而理由，竟然是为了掩盖灵脉异常枯竭？这背后牵扯的利益有多大？那个“地脉归元会”又是什么组织？柳寒烟提到他们搜集上古相关之物，这让林毅瞬间联想到了自己觉醒的万古神王体，以及苏瑶提及的上古神器！
难道……这一切并非孤立事件？自己的遭遇，家族的覆灭，宗门的阴谋，灵髓的枯竭，甚至那神秘的地脉归元会，都隐隐指向某个更深层次的关联？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药草清香。
林毅和楚狂歌同时警觉地看向门口。
院门被轻轻推开，月光下，苏瑶那秀丽高雅的身影再次出现。她依旧背着药囊，神色平静，仿佛只是路过。
“看来林公子已安然抵达集镇。”苏瑶目光扫过林毅，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似乎察觉到他气息比在谷底时更加凝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看向楚狂歌，微微颔首，“楚大哥也在。”
楚狂歌显然也认识苏瑶，哈哈一笑：“苏妹子，你这鼻子比寻药獒还灵，我们刚回来你就找上门了。”
苏瑶浅浅一笑，并未在意楚狂歌的调侃，而是对林毅道：“林公子，我白日为你诊脉，察觉你血脉异于常人，似乎蕴含古老之力。这等血脉，若修炼得法，进境千里，但若稍有差池，易引火烧身。我翻阅古籍，偶有所得，或许对你调和掌控这股新生力量有所助益。”
她并未直接提及神王体，但话语中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她说着，从药囊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颜色暗沉的叶子，叶片上有着天然的、类似经络的纹路，散发着奇异的宁静气息。
“此乃‘定魂叶’，虽非直接提升修为之物，但能宁心静气，稳固神魂，于感悟力量本源、调和灵力冲突有奇效。公子或可用之。”
又是恰到好处的帮助！林毅看着那枚定魂叶，心中警惕与疑惑更甚。这苏瑶，似乎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并且总是在关键节点出现，提供看似无私的帮助。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医者仁心？
楚狂歌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眼神在林毅和苏瑶之间转了转，咧嘴笑道：“苏妹子，你这可是下了血本了，定魂叶这东西可不好找。怎么？看上我这林老弟了？”
苏瑶面色不变，依旧温婉：“楚大哥说笑了，医者本分而已。”她将定魂叶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东西在此，用与不用，全凭林公子自行决断。另外……”她顿了顿，似是无意般补充道，“近日野火集附近不太平，似乎有不明势力在搜寻什么，二位还需多加小心。”
说完，她再次飘然离去，如来时一般突兀。
楚狂歌走到石桌旁，拿起那枚定魂叶仔细看了看，啧啧道：“好东西啊！苏妹子这人，神秘是神秘了点，但拿出来的东西从没差过。林老弟，你这运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林毅沉默着。柳寒烟的警告，苏瑶的赠予，楚狂歌的结盟……各种线索和人物如同漩涡般向他涌来。他感觉自己正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而织网者，似乎远不止一方势力。
他拿起那枚定魂叶，触手一片温凉，神魂确实感到一丝安定。犹豫片刻，他还是将其收了起来。无论苏瑶目的为何，眼下提升实力是首要。这定魂叶，或许真能助他更快掌握神王体。
楚狂歌看着林毅的动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难得认真了些：“老弟，看来你身上的水很深啊。不过既然喝了你的茶，咱们也算朋友了。在这野火集，乃至北域地界，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老子最烦的就是那些躲在暗处耍阴谋的魑魅魍魉！”
林毅抬头，看向楚狂歌那豪迈而真诚的眼神，心中微暖。在这危机四伏的陌生之地，能有一个暂时可以托付背后的盟友，无疑是幸运的。
“多谢楚兄。”林毅郑重道。
夜色渐深，小院重归寂静。但林毅知道，这寂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宗门内部的倾轧，神秘组织“地脉归元会”的阴影，灵髓枯竭的惊天秘密，以及身边这两个目的不明的女子……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他盘膝坐下，手握定魂叶，开始运转功法。必须尽快变强，才能在这乱局中，杀出一条血路，揭开所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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