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厉的尖叫，从驾驶舱门口那几个乘客的喉咙里爆发出来，瞬间传遍了整个客舱，如同点燃了引线的炸药。
那座山！
那座巍峨、狰狞、携着死亡气息扑面而来的巨大山峰！
它不再是远方的一道轮廓，而是占据了整个舷窗视野，几乎能看清山壁上每一道沟壑、每一棵绝望的树木的恐怖存在！
三十秒？
不！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十五秒！他们就会像一颗撞向墙壁的鸡蛋，撞得粉身碎骨！
“疯子！他是个疯子！”
那个西装男彻底崩溃了，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指着林枫的背影，声音扭曲得如同厉鬼。
“他根本不是想救我们！他就是要拖着我们一起去死！他要撞山！撞山啊！”
“魔鬼！他是魔鬼！”
“快！快杀了他！阻止他！”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
恐惧，化作了最原始的暴力冲动。
空保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他不再去思考林枫那些话的真假，不再去管什么电磁脉冲。
他只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所有人都会在十几秒后，变成一滩肉泥！
“我杀了你！”
他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扣动了手中电击枪的扳机，两道蓝色的电弧，带着“滋啦”的爆响，凶狠地刺向林枫的后背！
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秒。
林枫，动了。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起身。
他只是用一种快到极致，几乎超越了人体反应极限的速度，猛地将整个机长座椅，向后一拉到底！
“滋啦——！”
致命的电弧，擦着他的鼻尖飞过，重重地击打在了他面前的仪表盘上！
“噼里啪啦！”
一连串的火花爆开！
驾驶舱内，瞬间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一大片仪表，瞬间黑屏！
空保，和堵在门口的所有乘客，全都石化了。
他……他躲开了？
不，这不可能！
他背后又没长眼睛！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反应！这是预判！
他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开枪，甚至连开枪的时间和角度，都算得一清二楚！
“蠢货。”
林枫缓缓地，将座椅推回原位，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不带一丝情感。
“现在，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这套报废的仪表了。”
他冰冷的目光，透过座椅的缝隙，落在了空保那张呆若木鸡的脸上。
“而你，也浪费了我们最后五秒钟的生还时间。”
说完，他彻底转了回去，仿佛身后那群人，已经变成了无足轻重的死物。
空保的身体，筛糠般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自己还在冒烟的枪口，又看了看那片彻底黑掉的仪表盘。
他……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非但没有制服疯子，反而亲手，将这架飞机最后的希望，也一并葬送了！
“完了……”
“这次真的……彻底完了……”
西装男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被一片黄色的液体浸湿。
绝望，如同海啸，彻底吞没了所有人。
但，就在这片死寂的绝望之中。
一个声音，一个带着无尽张狂与自信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口！”
林枫的声音，通过还没被损坏的广播系统，再一次，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机舱！
“谁说，这飞机没人能开？”
话音未落！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肝胆俱裂的动作！
他的双手，猛地向前，重重地，将驾驶盘，一推到底！
嗡——！
整架飞机，发出了一声痛苦到极点的咆哮！
机头，不再是俯冲！
而是近乎垂直地，向着下方那片死亡大地，狠狠地扎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这一瞬间的加速度，带来的恐怖超重感，比之前强烈十倍！
所有乘客，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堵在驾驶舱门口的那几个人，更是被这股力量，狠狠地掼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碎了！
疯了！
这个开飞机的，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是在救人！
他是在用最快，最惨烈的方式，杀死所有人！
客舱里，无数人因为这恐怖的G力，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那些还保持着清醒的人，则亲眼见证了他们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最壮观，也最恐怖的一幕。
透过舷窗，他们能看到，那座原本在他们前方的山峰，此刻，竟然飞到了他们的“头顶”上！
飞机，正在以一种自杀式的姿态，从山峰的侧面，垂直地，擦身而过！
距离之近，他们甚至能感觉到，机翼划破空气，与山间的气流摩擦时，发出的尖啸！
而林枫，他的身体承受着数倍于常人的G力，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他的嘴角，反而裂开一个兴奋到极致的笑容！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失灵，但指针还在疯狂转动的空速表！
就是现在！
速度，已经降到了安全范围之内！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给我……起来！”
他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那双不算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那个被他推到底的驾驶盘，向后，一拉到底！
——拉杆！
这是一个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动作！
轰——！！！
整架飞机，仿佛被一双来自上帝的巨手，从死亡的深渊中，强行地，拽了上来！
机头，以一个违背了物理定律般的恐怖角度，疯狂抬升！
从垂直向下，到水平，再到……垂直向上！
恐怖的G力，再一次，反向施加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说刚才的感觉是被压扁，那现在，就是被活活撕裂！
机翼，在发出断裂前的最后悲鸣！
机身，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圆弧！
客舱里，那些还醒着的乘客，眼前一黑，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们的口鼻中，喷涌而出！
这是人体，在承受极限G力时的，必然反应！
就连那个身强力壮的空保，也闷哼一声，彻底昏死了过去。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林枫一人，还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窗外那片急速变化的天与地！
他的大脑，在疯狂地计算着！
高度！角度！速度！
成了！
就在飞机即将因为仰角过大而失速的临界点！
他猛地松手，回正驾驶盘！
嗡——
一声轻响。
那架刚刚还在进行着自杀式俯冲的钢铁巨兽，在经历了下坠、拉升、近乎翻转的极限机动后，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奇迹般地，在空中，改出了平飞姿态！
虽然左侧的发动机还在冒着黑烟。
虽然驾驶舱的仪表盘报废了一半。
但……
它飞起来了！
它平稳地，飞起来了！
死寂。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死寂。
昏迷的乘客，开始悠悠转醒。
他们茫然地看着窗外，那片失而复得的，平稳的云海。
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没有来得及涌上心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于未知的恐惧和敬畏。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是应该死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个敞开着门的驾驶舱。
望向了那个，坐在机长位置上，至始至终，连后背都没有一丝颤抖的，年轻的背影。
他……到底是谁？
是魔鬼？
还是……神明？
那个最早苏醒过来的空保，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墙壁，一点点，爬了起来。
他看着林枫的背影，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问。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
驾驶舱内，一个被电击火花损毁的通讯器，突然“滋啦”一声，响起了一个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急切的声音。
“国航9527！这里是……南部战区……地面塔台！你们……你们还活着吗？！听到……请立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