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双方都暴露了大致位置，变成了最糟糕的消耗战。
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用最小的代价，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掉对方的有生力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跟对方比谁的子弹多，谁的命硬！
但事已至此，后退已经不可能了。
任何一方试图脱离接触，都会把后背完全暴露给对方的枪口。
只能打下去！
谭建林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狙击步枪，通过瞄准镜，冷静地观察着对面的火光。
对面林子里，一个红方队员正靠在一棵大树后，不断地探头射击。
他的动作很有规律。
开两枪，缩回去，换个弹匣，再探出来。
谭建林没有急着开枪。
他在等。
等对方的节奏，和他自己的呼吸，达到一个完美的同步。
就是现在！
在对方再一次探出头的一刹那。
谭建林的食指，稳稳地扣下了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混在嘈杂的战场中，并不起眼。
但对面的那个红方队员，身体却猛地向后一仰，头盔上冒起一股清晰的蓝烟。
又一个！
红方再次减员。
谭建林的狙击，像一把精准的铁钳，狠狠地掐住了红方嚣张的气焰。
对面的火力，明显弱了一瞬。
但很快，更加疯狂的子弹就扫了过来。
显然，谭建林的精准狙杀，也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个潜伏在暗处的幽灵，才是最大的威胁。
交火，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林子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双方的枪声，都渐渐变得稀疏起来。
不是不想打。
是子弹快要扛不住了。
从一开始的疯狂扫射，变成了现在有目的的点射。
每个人都把头死死地埋在掩体后面，紧张地喘着粗气，谁也不敢再轻易露头。
空气中，只剩下子弹划破空气的“咻咻”声，和偶尔打在树干上的“噗噗”声。
“队长……”
李浩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确定。
“现在……现在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
频道里，只有一片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
谭建林冰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怎么办？”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听到的队员，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他妈刚才怎么跟你们说的？”
“让你们老实待着！等我的命令！”
“谁他妈让你们擅自开枪的？”
那个最先开枪的队员，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是不是觉得，打死一个，很威风？”
“是不是觉得，正面硬刚，很爷们？”
谭建林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群猪脑子！”
“本来是个什么局？”
“我们暗，他们明！”
“我们掌握着主动权，可以慢慢跟他们玩，玩到他们心理崩溃，玩到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我那一枪，是打给山豹看的，是告诉他，别他妈跟我耍花样！”
“结果呢？”
“你们一开火，把我们的位置全他妈卖了！”
“现在好了！”
“变成阵地战了！”
“双方都缩在乌龟壳里，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谭建林一连串的质问，像是无数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每个队员的脸上。
所有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那一下冲动的后果，有多严重。
他们把一场原本可以轻松拿捏的猎杀，硬生生打成了一场最愚蠢的烂仗。
“队长……我们错了……”
李浩的声音充满了懊悔。
“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屁用！”
谭建林骂道。
频道里，死一般的安静。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远处偶尔响起的冷枪。
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所有人都把头埋在掩体后面，感受着头皮传来的阵阵凉意。
谭建林的话，就像一把锉刀，在每个人的心上来回地刮。
疼。
但更多的是羞愧。
许久。
谭建林再次开口了，语气里的火气消散了不少，只剩下一种让人骨头发冷的平静。
“这么耗下去，就是等死。”
“对面的山豹，耐心比你们想象得要好得多。”
“他现在巴不得我们就在这儿跟他磨，磨到我们弹尽粮绝。”
“磨到我们心态爆炸，然后出来一波把我们收了。”
“到时候，咱们就是今年军区大比武最大的笑话。”
“上赶着给人家送人头，还摆了个最标准的姿势。”
李浩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出声。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队长在气头上，任何辩解都只会火上浇油。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谭建林冷冷道。
“都他妈动动你们的猪脑子。”
“想一想，这个局，怎么破？”
“谁能想出个靠谱的法子，之前擅自开火的事儿，我可以既往不咎。”
“要是想不出来……”
他没把话说完。
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要是想不出来，那就回去等着领处分，等着在全军面前丢人现眼。
频道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破局？
怎么破？
现在双方隔着百十来米，中间一片开阔地，谁露头谁死。
子弹又都金贵得要命。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队长……”
一个队员小声地问。
“要不……我们派两个人，从侧面迂回过去？”
话音刚落，谭建林就直接怼了回去。
“迂回？”
“你告诉我，怎么迂回？”
“这片林子我们进来的时候没侦查过吗？”
“左右两翼都是开阔地，你想让他们光着屁股在人家机枪口下跳舞？”
那个队员瞬间闭上了嘴，脸涨得通红。
“还有没有？”
谭建林继续问。
又是一阵沉默。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都是便秘的表情。
他们是真的想不出来。
在绝对的劣势和僵局下，任何战术动作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队长……”
李浩终于鼓起了勇气，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我们……我们脑子笨。”
“您就直接下命令吧。”
“这次，不管是什么命令，就算是让我们去死，我们都绝不含糊！”
“对！队长，您说吧！”
“我们都听您的！”
频道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他们是真的怕了。
不是怕死。
是怕再因为自己的愚蠢，把事情搞得更砸。
谭建林没有立刻回答。
他通过瞄准镜，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山豹那帮人也学乖了，一个个都藏得严严实实，连个头盔边儿都不露。
“行啊。”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