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汐如退潮般缓缓收缩，最终消失在冰原深处那铅灰色的地平线下，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和一片死寂的冰冷。联军营地前方，原本坚实的冰雪大地变得坑洼不平，布满了空间撕裂的黑色痕迹与法则湮灭后的虚无斑点，诉说着方才那场超越寻常认知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营地外围的七彩防御光幕早已在最后的法则冲击余波中彻底崩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寒风裹挟着精纯的冰属性能量与残留的虚无死寂之意，呼啸着灌入营地，让所有修士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却也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城墙之上那道依旧挺立的身影上。
张小凡站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方才那强行施展“混沌开天”并逆斩虚无之眼，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法力乃至神魂之力。他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张大哥！”苏茹第一个反应过来，化作一道星辉掠至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美眸中充满了担忧与后怕，连忙将精纯的星寂之力渡入他体内，助他稳定气息。
星衍真人也瞬间出现在旁边，神色凝重地探查了一下张小凡的状况，随即松了口气，眼中却难掩震撼：“力量透支，神魂损耗巨大，但根基未损，道韵反而更加圆融……真是……不可思议。”他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生机与星辉的丹药，“这是我星辰阁的‘星元护神丹’，对修复神魂、稳固根基有奇效，张道友快服下。”
张小凡没有推辞，接过丹药服下。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暖流，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与黯淡的元婴，神魂的疲惫感也稍稍缓解。他对着星衍真人和苏茹微微颔首：“多谢。”
“张道友言重了！若非你力挽狂澜，我等今日恐怕皆要葬身于此！”星衍真人语气诚挚，带着深深的感激与敬意。他这番话，也道出了在场所有幸存修士的心声。
一时间，城墙上下，无论宗门所属，无论修为高低，所有修士都向着张小凡的方向，郑重地躬身行礼。目光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强者的由衷敬佩。玉衡子也在人群中，神色复杂地行了一礼，心中那点争强好胜之心，在绝对的实力与功绩面前，已然烟消云散。
张小凡坦然受了这一礼，并非倨傲，而是他确实当得起。若非他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并以匪夷所思的手段逆转战局，后果不堪设想。
在星元护神丹的药力和苏茹的帮助下，他盘膝坐下，开始调息。虽然虚弱，但他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方才“混沌开天”与“天地归墟”的每一个细节。那种强行定义规则、重塑秩序，乃至最终将一切归于混沌的经历，让他对自身之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混沌并非仅是包容与吞噬，更在于‘演化’与‘定义’……开天非是终结，归墟亦非消亡，皆是循环之一环……”他心中明悟渐生，虽然力量尚未恢复，但道境却在飞速提升。体内那缕玄黄之气似乎更加凝实，金龙战意更加内敛深沉，就连那丝虚无本源，也似乎彻底驯服，成为了混沌的一部分，不再有丝毫排斥。
他这一坐，便是三日。
三日后，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虽然修为依旧停留在元婴后期巅峰，并未突破，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更加内敛，更加深邃，仿佛一片平静无波却深不可测的混沌海洋。眸光开阖间，隐隐有开天辟地、星辰生灭的异象一闪而逝。
“恭喜张道友，道境再进一步！”守在一旁的星衍真人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变化，由衷赞道。他能感觉到，此刻的张小凡，虽然力量未复，但给他的感觉却比三日前更加危险，更加不可测度。
苏茹也欣喜地看着他，能感觉到张大哥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更加……令人安心。
“前辈过奖。”张小凡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距离完全恢复尚需时日，但行动已无大碍。他看向冰原深处，问道：“那虚无之潮，近日可有异动？”
星衍真人神色一正，摇头道：“自那日被张道友击退后，潮汐彻底退去，再无动静。我等已派出多支精锐小队前往查探，发现潮汐退去的区域，空间结构极其脆弱，残留的虚无之力仍在缓慢侵蚀，但并未发现新的聚集迹象。看来，那次攻击，确实让它们伤筋动骨，短期内应无力再组织如此规模的侵袭。”
他顿了顿，继续道：“经此一役，联军伤亡不小，但也摸清了这‘虚无之潮’的一些特性，尤其是张道友展现的力量，给了我们极大的信心和新的方向。各派正在抓紧时间修复防御工事，总结战法，以应对可能到来的下一次冲击。”
张小凡点了点头。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那虚无之眼背后的存在，绝不会就此罢休。
“我需闭关一段时间，彻底恢复伤势，并消化此次所得。”张小凡对星衍真人和苏茹道。
“道友尽管放心闭关，此地有我等看守，绝不会让人打扰。”星衍真人立刻保证。苏茹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张小凡不再多言，在星衍真人为他安排的一处静谧营帐内，布下混沌禁制，开始了深层次的闭关。
冰原前线，暂时恢复了紧张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风暴只是暂歇，更大的挑战，或许正在酝酿。而张小凡这个名字，已然如同传奇，在这北境联军中，悄然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