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初雪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悄无声息却又实实在在地迈进了一大步，从“熟悉的陌生人”正式踏入了“尝试交往的情侣”阶段。
他们开始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笨拙而又认真地经营着这段迟来的“恋爱”。
这也算是小说里的先婚后爱了。
霍屹然会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准时回家，陪沈鹤川吃一顿安静的晚餐。
餐桌上，不再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偶尔也会有关于日常、关于工作见闻的简短交流，语气虽仍算不上热络，却自然了许多。
周末，霍屹然甚至会主动询问沈鹤川的行程。
他们会一起去逛美术馆，沈鹤川看得仔细，霍屹然便耐心地跟在身侧。
虽然霍屹然对艺术鉴赏不甚精通，但也会在沈鹤川低声讲解时，专注地倾听。
他们也会去尝试一些口碑很好的私房菜馆，在隐秘的包厢里，隔着氤氲的热气，相对而坐，氛围不再尴尬，反而透着一种淡淡的温馨。
他们也会去看电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并肩坐着，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带来一阵微妙的电流。
霍屹然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商业精英，但他的行动却多了许多温度。
他会记得沈鹤川排练的强度，让厨房提前准备好温补的汤水。
会在沈鹤川练舞到深夜时，书房的光也总是亮着，仿佛一种无声的陪伴。
出差回来，他的行李箱里，开始会出现一些当地特色的、不贵重却很有趣的小礼物，或许是一张异域风情的cd，或许是一盒造型别致的点心。
沈鹤川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变化。
那栋曾经空旷冰冷的别墅，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和用心，渐渐有了“家”的气息。
他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越来越多，连舞蹈老师都说他最近的舞蹈里，少了一丝清冷孤寂，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柔和与力量。
管家成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他是看着霍屹然长大的老人，真心希望这个从小背负太多、情感内敛的孩子能获得幸福。
每次看到先生和沈先生一起回家，或者先生在沈先生练舞时，默默在门外驻足，成叔那张严肃的脸上总会控制不住地露出慈祥又欣慰的笑容，心里的小人早已在疯狂跳跃：“啊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我的cp今天又发糖了！”
谁又能想到，这位将别墅打理得一丝不苟、作风严谨的老管家，背地里竟是“鹤然心动”cp最大的粉头，默默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糖。
那段日子，是沈鹤川婚后，乃至过去许多年里，最轻松、最开心的时光。
他几乎要相信，这场始于利益的联姻，真的可以孕育出真挚的爱情。
他小心笨拙地守护着这份暖意，甚至开始偷偷设想未来。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
当你觉得一切都在变好，即将触碰到幸福时，它总会适时地给你泼上一盆冷水，让你清醒。
“白月光回来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圈内小范围地传开了。
霍屹然那位传说中求学海外、多年未归的“白月光”赵文瑄，高调回国了。
起初，沈鹤川并未在意。他信任霍屹然，也相信他们之间正在建立的感情。
可渐渐地，一些细微的变化，如同初冬的薄霜，悄无声息地覆盖了上来。
霍屹然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有时会比雪松香气更重。
他变得比之前更沉默，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时，他会下意识地避开沈鹤川查看。
曾经偶尔会有的、属于情侣间的短暂交流和温馨时刻，急剧减少。
别墅的空间似乎又变大了，那种令人安心的陪伴感在迅速流失。
沈鹤川试图告诉自己，是霍屹然工作太忙。
可那些“加班”、“应酬”的理由，在“白月光回国”这个背景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一次，霍屹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个老朋友回来了，有些生意上的合作要谈。”
“老朋友”……
多么含糊又撇清关系的称呼。
可若真是普通朋友，为何他的态度会变得如此微妙？
为何家里的气氛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希望燃起后又破灭，比从未拥有过更加残忍。
沈鹤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那些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和依赖，如同沙堡，在潮水般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他嘲讽地想，果然，商业联姻就是商业联姻，自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天真地以为可以拥有爱情了。
他没有吵，也没有闹。
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试图靠近的心，重新竖起了冰冷的外壳。
他们之间，再次恢复了最初的“相敬如宾”，甚至比那时更冷，因为中间隔了一层名为“失望”的冰障。
练功房又成了沈鹤川最常待的地方，他用近乎自虐的排练来麻痹自己，仿佛只有身体的极度疲惫，才能暂时忘却心里的空洞和酸楚。
他的舞蹈能够带给他安慰。
就在这个时候，一档名为《爱玩，想玩》的夫妻旅游综艺找到了沈鹤川。
他看着策划案上“伴侣”、“旅行”、“治愈”这些字眼，内心挣扎。
他需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需要去散散心，哪怕只是暂时的。
他联系了导演李尚。
“李导，谢谢邀请，我个人很感兴趣。但是……需要伴侣一起参加是吗？”
“是的，小川，我们这档节目主打的就是真实夫妻和情侣的旅行互动。”
李尚导演在电话那头解释着，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平等的羡慕每一个有钱人！这节目预算，这资源，怎么不自己往我口袋里转。
沈鹤川犹豫了。
他现在和霍屹然的状态，怎么上节目？
表演恩爱吗？
说实话，他做不到。
“李导，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好的，没问题，期待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