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天，下雪了。
崔尧朝着在家门口雪地里带着小火撒欢的孩子远远喊着：“把手套带好！只准玩十分钟，十分钟立马回来，听到了吗？”
压根就没有回应，看着早就玩得不亦乐乎的安安，崔尧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准备到点再去把人带回来。
崔尧格外地不喜欢冷天，选择了坐在家里和陈姨一起，透过一扇看得着外头的落地窗时不时关注着安安和小火的动静。
而外头扑倒在雪里的安安听到了喊话也没有心思回应了，从昨天晚上那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开始，她的一颗心就落在了这外头。
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雪，昨晚摸不到可憋坏她了，要知道她脑海里的系统001一晚上可被她烦了好多次！
捏了个雪球轻轻砸在小火身上，安安哈哈笑着被小火一个扑倒，大片的雪落在她们的身上。
十分钟一晃眼就过了，崔尧看着被喊回来而格外不情愿的安安，笑话她：“又不是只能见到这一次雪了，瞧你这嘴上都可以挂小油瓶的样子。”
见她还是闷闷不乐，最后还是崔尧做了退让：“晚上回来再让你玩会行吗？”
得逞的安安一下就由闷转乐，挤在崔尧怀里撒娇：“去哪去哪？要出去外面玩吗？”
崔尧接过陈姨找来的围巾给安安裹了个严实，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旁的陈姨倒是猜出了什么，她帮忙照看着小火，关心着：“雪天路滑，记得小心。”
她看向安安：“晚上回来，吃番茄肉酱面怎么样？”
安安举双手赞成着，但她有些疑惑：“小火不去吗？”
“小火不去，就你和我。”崔尧回答了她。
...
墓园里。
大雪将边上的草坪铺作雪白，园内的环卫老人慢悠悠地帮忙扫着雪。
他们眼前的这一座墓碑被打扫地很干净。
这里的环境很安静，安安乖乖地跟在崔尧身边，脚印踏在地面依稀还能听到回响，她看着崔尧蹲下身将怀里的鲜花小心地插入墓碑前的长颈瓶里。
崔尧正视着墓碑上的照片：“想不到吧？今年是两个人来见你。”
他伸手牵着安安坐到墓碑前两个小小的蒲团上，指着安安笑：“喏，我女儿，怎么样？和我很像吧？她叫安安，崔安安。”
“不过我想崔德荣肯定已经告诉过你了，名字我是慢了一步，但我是第一个带她来见你的。”
崔尧身上轻松的氛围感染了安安，她好奇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一个笑得十分温柔的女人，圆圆的眼睛下点着一枚熟悉的小痣，照片是黑白色的，但安安猜到这枚痣一定是和他们一样的红色。
崔尧看向安安指着照片：“看，我妈，也就是你的奶奶。”
安安跟着崔尧喊了一声后就听崔尧在一旁笑出声。
他摸了摸安安的头接着说道：“没想到吧？咱众人口中貌美如花的许茉莉女士都已经是当奶奶的年纪。”
崔尧拿着朱笔重新勾勒了一下墓碑上的名字，有些恍惚：“其实我也没想到，我还能带着女儿来看你。”
虽说他的心里一直怪着崔德荣，但对于母亲，崔尧从未有过埋怨，小时候的他或许有过失落，但这么多年了，一个人望向小小的墓碑时，再多的情绪也随着每年的雪季变得格外轻盈。
崔尧点了香让安安插上，香烟燃尽的期间，崔尧说了很多话，像是要把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都说给她听。
跟坐在边上的安安甚至都不能想象到原来崔尧有这么多话能说的。
“养小孩确实挺难的，上回她生病...”
“哎，也不知道为啥，她没继承我的天赋，让她这会唱给你听一下？算了，我怕你这周围邻居到时候找你投诉。”
被狠狠肘击的崔尧捂着肚子嘶了一声，无奈地看了眼安安，耸了耸肩：“好吧，别看她这样，平日里真的很乖。”
“我们养了一条小狗，你不知道，那会安安真的很勇敢...”
....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记忆里美好的片段。
点燃的香很快就燃尽了，雪天里风的很冷，崔尧将安安抱在了怀里，给人捂着手。
抱着孩子临走前，他没再扯着嘴角笑了，不像小时候那般只会抱怨，认真地看向墓碑上停住年华的人：“我现在很好。”
“我们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墓园边上有一条风景宜人的小道，崔尧抱着安安慢慢往外走，他的心情很不错，嘴里哼着舒缓的小调。
安安窝在他的怀里没多久便喊着要下来。
她踢着路面上的积雪，周围的风景很漂亮但她有些看不下去。
崔尧注意到埋头走在边上的安安，嘴里哼着的歌也停下了：“怎么了？”
安安心里有些闷闷的，她也形容不出来。
崔尧蹲下身来在她面前：“没关系的，只有我们两个也可以不是吗？”
安安揪着自己的衣摆：“爸爸，我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不在呢？”
“什么意思？”
崔尧拧着眉追问到：“什么叫你会不在？”
“你还这么小，你能去哪呢？”
安安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会去哪，余光瞄了眼崔尧的脸色，果然同预料般很臭，但她一点也不害怕。
“也许是在梦里。”
系统001不允许她将系统的存在告诉崔尧，包括涉及到任务的事情都不可以。
崔尧松了口气：“昨晚做噩梦了是吗？”
安安只能说：“爸爸，你不能哭鼻子哦。”
按照崔尧的性格，听到这话绝对是不以为然的，他长这么大哭鼻子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然而这一次，崔尧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严肃，他忽略掉心里莫名得不安，将安安的两只小手拢在手里，认真到：“我会哭的，所以你不能随便离开。”
听到这话，安安无奈地叹气：“爸爸都这么大了，还会哭吗？”
崔尧没回应，还在认真的思考着，好半响才把安安抱在怀里，轻声说着：“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像你说的梦里的场面。”
“安安，你会想办法回到我身边的对吗？就像我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你一样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