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屏住呼吸，将炼金瞄准镜死死对准那片幽深的岩缝。头痛和视觉扭曲让瞄准变得异常艰难，视野中的岩缝边缘如同水波般晃动。他只能依靠模糊的轮廓和残存的直觉来判断。
那阴影似乎凝固了，与岩缝的黑暗融为一体，再无动静。只有峡谷的风依旧在呜咽，带着血腥味盘旋不去。
是错觉吗？是药剂副作用导致的幻视？
不。苏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危险的本能感应。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而且充满恶意。
他不能一直僵持下去。体力在流逝，药剂的副作用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加剧。他必须做出决断。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苏开始向后移动，脚步轻得像猫，利用地面上每一处凸起的岩石和干枯的怪异灌木作为掩护。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片岩缝，枪口也随之微微调整方向。
一步，两步……十步……
他已经退出了将近五十米，岩缝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网，依旧粘在他的背上。
他猛地一个侧翻，躲到一块巨大的、布满弹孔的旧时代金属板后面。几乎就在他身形隐没的瞬间——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从岩缝中激射而出，并非扑向苏原本的位置，而是精准地打在他刚才移动路径旁的一块石头上！
“啪！”石头应声碎裂，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腥味的绿色烟雾弥漫开来。那烟雾接触到的地面，发出细微的“滋滋”腐蚀声。
有毒！还是某种腐蚀性的毒液或炼金制品！
苏心中一凛。这不是变异生物的攻击方式！这更像是……人为的偷袭！是其他佣兵？想要黑吃黑，抢夺他刚刚到手的影爪豹脊髓液？
他靠在金属板后，心脏狂跳。对方的耐心、精准和使用的武器，都表明这是一个经验老道、且不择手段的猎手。自己现在状态极差，正面冲突胜算渺茫。
他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特制穿甲弹还剩七发，常规弹药充足，但对付藏在暗处的狡猾敌人效果未知。短刀在近身战中或许有用，但前提是能接近对方。次级锐目药剂的副作用还在持续，视觉和体力都是巨大的拖累。
不能硬拼，必须智取，或者……逃离。
他悄悄从金属板的边缘探出一点点头，用瞄准镜快速扫视。对方一击不中，再次隐匿了起来，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苏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从弹药袋里摸出一枚旧时代遗留、经过粗糙改造的震撼弹——这是他用不少资源从老猫那里换来的保命玩意儿之一，效果不稳定，但聊胜于无。
他算准了方向和距离，猛地将震撼弹朝着岩缝侧上方的一片区域投掷过去！他并不指望能伤到对方，只希望能制造混乱和掩护。
“轰！”
一声不算响亮但极其刺耳的爆鸣响起，伴随着强烈的闪光，即使是在这铅灰色的天光下也显得颇为耀眼。冲击波搅动了空气，扬起了一片尘土。
就是现在！
苏没有朝着来时的方向，也没有直接冲向可能的敌人，而是猛地向侧翼，一片更加复杂、遍布着巨大金属残骸和深不见底的地裂区域发足狂奔！他放弃了隐蔽，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利用药效残存的、那被扭曲了的视觉增强，拼命寻找着可供藏身和迂回的路线上。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恼怒的低吼，以及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对方果然被惊动了，并且立刻追了上来！
脚步声很轻，但速度极快，远超普通人类！是服用了敏捷类魔药？还是本身就经过某种改造？
苏无暇细想，他冲入那片金属残骸区，如同钻入一座钢铁迷宫。生锈的管道、扭曲的钢板、倒塌的支架构成了无数狭窄的通道和黑暗的角落。他不断变换方向，借助复杂的地形试图摆脱追踪。
身后的脚步声时而接近，时而远离，如同附骨之疽，显然对方也极其擅长在这种环境中追踪。
苏的肺部火辣辣地疼，头痛欲裂，视觉开始出现黑斑。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他闪身躲进一个半塌陷的、由巨大金属罐构成的狭小空间里，背靠着冰冷锈蚀的内壁，剧烈地喘息着，几乎握不稳步枪。
脚步声在外面徘徊，似乎在判断他躲藏的具体位置。
苏屏住呼吸，将短刀横在身前，另一只手摸向了最后一枚特制穿甲弹。他已经做好了近身搏杀的准备，尽管希望渺茫。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突然，外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沙哑、带着某种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隔着金属罐壁，清晰地传了进来：
“小子，把脊髓液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声音很近，几乎就在入口处。
苏的心沉到了谷底。对方果然是为了这个而来。他咬紧牙关，没有回应。交出东西也是死，不如拼死一搏。
他缓缓举起了步枪，枪口对准了入口的方向，手指扣在扳机上。视野虽然模糊，但这么近的距离，足够了。
寂静中，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外面的追踪者似乎失去了耐心。
“找死！”
一声低喝，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猛地从入口处突入！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影爪豹！
苏瞳孔猛缩，几乎是凭借本能，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焰在狭小的空间内爆开，刺目无比！
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向后飞起，重重砸在金属罐的内壁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哼，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
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