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内，尘埃落定。
那团承载了古老意志的银色光球已然消散，连同池底那挣扎的暗红阴影一同归于虚无。空气中不再有令人窒息的混沌低语，也不再有无处不在的守护银辉，只剩下破败建筑本身所携带的、时光流逝的沧桑感。
林默缓缓睁开眼，意识从那片惊心动魄的混沌核心回归现实，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跋涉。精神上的消耗远超身体，脑海中依旧残留着直面绝对无序时的震撼与心悸。他看向身旁，凌霄的脸色也有些苍白，闭目调息着，显然刚才主导净化仪式对他的负担也极大。
云瑶和月璃看到两人醒来，都松了口气。云瑶立刻上前，关切地检查林默的状态，温和的仙力探入他体内，滋养着他消耗过度的精神。月璃则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散发着清香的丹药递给凌霄。
“里面……怎么样了？”云瑶轻声问道，虽然从庙宇气息的变化已经能猜到结果，但还是想确认。
“结束了。”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个被封印的东西，被彻底净化了。守护者的意志，也安息了。”
月璃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太好了！刚才你们在里面的时候，外面的那些暗红色脉络跟发了疯一样想冲进来，我和云瑶姐差点没挡住！幸好后来它们突然就萎靡了，然后慢慢消散了。”
凌霄服下丹药，调息片刻，睁开了眼睛。他走到干涸的水池边，看着空荡荡的池底，目光深邃：“核心被净化，依附于其存在的能量网络，失去了最重要的源头和坐标，自然会逐渐瓦解。工业区地下的那个主要节点，现在恐怕也已经变成一堆真正的废铜烂铁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摧毁了一个主要节点，净化了混沌核心，相当于斩断了“净化之主”伸向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一只触手，以及它可能觊觎的一股强大力量。
“但是，”凌霄话锋一转，语气并未轻松多少，“这并不意味着结束。那个‘净化之主’的本体依然隐藏在暗处。它通过互联网收集负面情绪数据的‘触手’网络可能依然存在，只是失去了这个核心支撑，效率会大打折扣，目标也可能更加分散隐蔽。”
他抬头看向庙宇残破的屋顶，仿佛能穿透阻碍，看到那无形的数据洪流。“而且，我们这次行动，相当于直接宣战。它现在一定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以及我们拥有的、能够威胁到它的力量。接下来的反击，可能会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
林默点了点头，他也有同样的预感。短暂的胜利带来了喘息之机，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我们需要了解更多。”林默沉声道，“关于那个‘净化之主’的真正身份，它的最终目的，以及它还可能有哪些我们不知道的据点或手段。”
“没错。”凌霄表示同意，“回安全屋。张磊应该快醒了，他作为直接的受害者，或许能提供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细节。而且，我需要时间仔细研究那缕混沌本源和封印残留，或许能从中找到更多线索。”
四人不再停留，离开了这座完成了最终使命的古老庙宇。回头望去，它在山林掩映中依旧破败，却少了一份沉重，多了一份释然。
回到城区的安全屋，果然，张磊已经苏醒过来，正虚弱地靠在床头，由凌霄的分身照顾着喝一些清淡的流食。看到林默等人回来，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激动和愧疚的神色。
“默哥！云瑶姐！月璃妹子！还有凌霄大哥！”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连累了大家……”
“别说这些，人没事就好。”林默按住他，让他好好休息，“感觉怎么样？”
“浑身没力气，脑子里还有点乱，好像做了很多噩梦……”张磊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忆着，“我就记得那天晚上直播完回家，路过那片废弃工厂附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叫我……然后就被什么东西拖进了地下，再后来……就迷迷糊糊的，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能感觉到生命力在流失，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往脑子里钻……”
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被俘期间的模糊感知，虽然零碎，但结合之前的发现，让凌霄对“净化之主”蛊惑和控制手段有了更具体的了解。
“它擅长利用人心的弱点和精神空隙。”凌霄总结道，“张磊当时直播可能遇到了一些不顺，产生了负面情绪，这就成了它趁虚而入的突破口。”
安抚好张磊，让他继续休息后，凌霄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开始全力研究那两样关键物品——混沌本源结晶和银色封印残留。林默和云瑶也各自调息恢复，消化着这次行动的收获与警示。
几个小时后，书房的门被推开，凌霄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页写满了复杂符号和推演过程的纸张，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有发现？”林默立刻问道。
“嗯，而且情况比我们想的更复杂。”凌霄将纸张摊在客厅的茶几上，“通过对那缕混沌本源的深度解析，我发现它的‘编码’方式，带有一种非常古老的、属于旧神纪元的痕迹。”
“旧神纪元？”云瑶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
“那是比现今仙凡两界格局更加久远的时代，传说中由一些概念古老、形态不可名状的古神统治。后来不知为何，旧神大多沉寂或消失。”凌霄解释道，“而这个‘净化之主’的力量根源，很可能就源自那个时代某位执掌‘混沌’或‘终结’的古神残留！”
他指向那缕银色封印残留：“而这封印的力量，同样古老，其性质更偏向‘守护’与‘秩序’，很可能属于另一位与之对立的古神，或者某个早已失落的、致力于维护平衡的古老文明。”
“你的意思是，”林默瞳孔微缩，“我们卷入的，是一场从远古延续至今的神明之间的战争余波？”
“可以这么理解。”凌霄沉重地点了点头，“‘净化之主’或许就是某个混沌古神的碎片化身，或者继承了其意志的疯狂信徒。它想要打破封印，释放同源的力量，甚至可能想吞噬其他古神残留，重拾旧日权柄！而它选择这个世界，选择利用互联网，可能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个世界人类集体意识所产生的、海量而纯粹的负面情绪，是它复苏和壮大的最佳养料！”
这个推测，让整个事件的严重性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混沌怪物，而是一个有着远古神明背景、谋划着灭世级阴谋的可怕存在！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结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特定频率的波动。
凌霄脸色微变，迅速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楼下街道对面，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轿车。车窗玻璃是深色的，看不清里面，但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官方气息的严肃能量场，正从那辆车里散发出来。
“看来，”凌霄放下窗帘，语气带着一丝冷意，“我们的‘老朋友’动作很快。官方某些特殊部门的人，已经找上门了。他们恐怕也察觉到了最近的能量异常和网络波动。”
刚刚解决了一个远古的麻烦，现实的麻烦却又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