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活该”。
笔迹歪歪扭扭，红得刺眼。她没截图，也没转发，只是把手机轻轻扣在桌面上，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翻开课本。
可指尖还是有点发凉。
她刚低头看了两行字，前排的室友就转过身来，压低声音：“你看见了吗？文学社群里炸了。”
“看见了。”她点点头，“我桌子被人写了字。”
“谁干的啊？”室友瞪大眼睛，“监控查了吗？”
“还没。”她说，“不过应该不难查，今天第一节 课只有我们班用那个教室。”
话音刚落，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班长发来的消息：【悦兮，导员说让你去一趟办公室，顺便把课桌情况拍下来做个记录。】
她回了个“好”，收拾书包起身。
走出教室时，走廊光线明亮，几个同学正围在一起讨论什么，看到她立刻安静下来，眼神闪烁。
她装作没注意，快步往楼梯口走。
刚拐到二楼转角，迎面撞上沈墨渊。
他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两杯奶茶，像是等了一会儿。
“你怎么在这？”她问。
“听说你被找麻烦了。”他说，“陪你去办公室。”
“没必要吧。”她笑了笑，“就是写了个字，又不是第一次。”
“上次是匿名帖，这次是直接动手。”他语气很平，“我不想等第三次。”
她没再拒绝，跟着他一起往行政楼走。
路上人来人往，有人偷偷看他们，有人低头刷手机，还有人小声议论。
“你说会不会是林悦干的？”一个女生拉着同伴问。
“肯定是她啊！刚被通报处分，能咽下这口气？”
“可她现在连文艺部都进不了，怎么进教室搞这种事？”
“谁知道呢，说不定还有同伙。”
这些话断断续续飘进耳朵，姜悦兮只当没听见。
到了办公室，导员正在开会，让他们先坐。
沈墨渊把其中一杯奶茶递给她：“热的，别凉了。”
她接过，小口喝了一口。甜度刚好，布丁还在底下。
“你每次都记得口味。”她抬头看他。
“记住了就不容易忘。”他说。
她笑了下，没说话。
十分钟后导员回来，听完情况后立刻联系后勤调监控。
“最近确实有点乱。”导员皱眉，“但学校不会纵容这种行为。你放心，一定会处理。”
“谢谢老师。”姜悦兮认真说。
离开办公室后，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一片。
“你说她们真会停手吗？”她忽然问。
“不会。”沈墨渊回答得很干脆，“但手段会变。”
“比如呢？”
“比如换人出面，换个方式恶心你。”
她叹了口气：“烦死了。”
“那你以后别一个人去空教室，也不要在没人的时候留在图书馆角落。”
“你是要全天候贴身保护我？”
“如果你觉得需要。”
她看着他侧脸，忽然笑了：“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说了？”
他耳尖微红，没否认。
当天下午，监控视频出来了。
画面显示，昨天晚上九点四十七分，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身影溜进了教学楼。那人手里拿着红色马克笔，在姜悦兮的课桌上写下“活该”两个字后迅速离开。
面部虽然被遮住，但身形特征明显。
“这不是程雨柔吗？”班长一眼认出来，“她个子高，走路外八字。”
学生会立刻介入调查。
第二天早上，程雨柔被叫去谈话。
据传，她在审问中承认了事情是她做的，理由是“受不住压力，情绪失控”。
最终处理结果：
取消本学期所有评优资格，志愿服务时长翻倍，公开向姜悦兮道歉。
而林悦那边，自从上次大会之后就没再露面。
有人说她在宿舍哭了三天，也有人说她申请了休学。
姜悦兮没关注这些。
她只知道，从那天起，自己的社交平台私信清静了不少，走在路上回头率也没那么诡异了。
一周后的傍晚，她在图书馆复习。
天色渐暗，窗外路灯亮起。
沈墨渊坐在她对面，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她正做题做到一半，手机震动。
是一条新消息。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她手指顿了顿，没有立刻回复。
对面的人察觉到她的停顿，抬起了头。
“谁发的？”他问。
“不知道。”她说，“陌生人。”
他伸手：“给我看看。”
她把手机递过去。
他看完，眉头皱紧。
“这个号码……”他低声说，“是公用电话亭。”
“学校还有电话亭？”
“老校区门口那个，很少有人用。”
他立刻起身：“走，现在过去。”
“现在？”她愣住，“就因为一条短信？”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说，“程雨柔刚认错，马上就有人用公共电话联系你。时间太巧了。”
她犹豫了一下，合上书：“好吧。”
两人一路快步走到老校区。
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零星几对学生散步。
电话亭就在校门内侧，玻璃有些模糊，里面挂着一部老式电话。
沈墨渊走近检查了一圈，在话机底部发现一张折叠的纸条。
他拿出来打开。
上面写着：
【你们查不到我，但我一直看着你。】
字迹和课桌上的“活该”一模一样。
“不是程雨柔写的。”他说，“她写字习惯向右倾斜，这个是直的。”
“那是谁？”她声音轻了些。
“不知道。”他把纸条收好，“但从现在起，你不准单独出门。”
“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不觉得。”他看着她，“有人盯上你了，而且比之前更隐蔽。”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跑过，手里拿着手机耳机线晃荡。
气氛稍稍缓和。
“回去吧。”他说，“明天我让陆羽帮忙留意一下周边商铺的监控。”
“陆羽？”她一怔，“他干嘛帮你？”
“他昨天来找我，说不想再看到你被骚扰。”他淡淡道，“他还说，喜欢一个人，不是非要得到，而是希望她安全。”
她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得比平时慢。
风有点凉，她拉了拉外套领子。
“你说……会不会真是林悦？”她低声问。
“有可能。”他说，“但她现在不能进主校区，除非有人帮她。”
“谁会帮她？”
“恨你的人，或者想利用她的人。”
她心头一紧。
回到宿舍楼下，他停下：“我送你到这里。”
“嗯。”她点头，“谢谢你今天陪我折腾。”
“不用谢。”他说，“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她笑了笑，转身要走。
“等等。”他在后面叫住她。
她回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锁，递过来：“这是我前几天买的，给你柜子用的。钥匙有两个，一个你拿着，一个在我这儿。”
她接过锁，金属有点凉。
“你连这个都想好了？”
“我想了很多。”他说，“只要能让你安心一点的事，我都愿意做。”
她握紧了锁，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她去食堂吃饭。
路过公告栏时，发现那里贴了一张新的通知。
是保卫处发布的：
【近期发现个别人员擅闯教学区、破坏公物、散布不当言论，现面向全校征集线索。一经查实，奖励五百元。】
下面还附了两张模糊截图，一张是夜间的走廊背影，另一张是红笔写字的手部特写。
她盯着看了几秒，旁边有人议论：
“这是在通缉谁啊？”
“听说是针对某个跟踪狂，已经持续好几周了。”
“真的假的？咱们学校还有这种人？”
她没多留，继续往前走。
饭吃到一半，手机响了。
是沈墨渊。
【我在b栋三楼，你上午落了一本书在这里。】
她这才想起，自己早上确实借了本参考书忘了拿。
【我现在就来拿。】
她起身回教室。
走廊空无一人。
推开教室门，书就放在她的座位上，整整齐齐。
她走过去拿起，刚要转身，余光瞥见抽屉里有东西。
是一张折成三角的纸。
她拿出来打开。
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