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柱预料到电子表会火，但没想到会这么火。
短短几天，刘耀宗柜台前为抢购电子表引发的骚动，几乎成了百货大楼一景。
“给我一块！我要那块红色的！”
“别挤！我先来的！”
“刘老板！再上点货啊！这哪够卖！”
刘耀宗忙得满头大汗，脸上却乐开了花，收钱收到手软。他故意把装钱的抽屉拉得哗哗响，眼神时不时挑衅地瞟向“丽人”这边。
王亚茹看着对面水泄不通的人群，再看看自家虽然稳定但相形见绌的服装客流，忍不住叹气：
“铁柱，咱们是不是……判断错了？你看他那架势，一天赚的，抵咱们卖半个月衣服了！”
李铁柱正慢悠悠地给一位老顾客介绍一件羊绒衫，闻言，头也没抬：
“急什么？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送走顾客，他才走到柜台边，冷眼旁观对面的疯狂。
“亚茹，你仔细看，那些买了表的人，出门时什么表情？”
王亚茹凝神观察，发现不少年轻人虽然揣着表兴冲冲离开，但偶尔会下意识地摸一下口袋，神色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他们……好像有点不放心？”
“没错。”李铁柱点头，“因为他们买的是‘三无产品’，心里没底。热闹是暂时的，隐患已经埋下了。”
正说着，之前广播站播出的那条“寻物启事”开始发酵了。
一个刚在刘耀宗那儿买了表的小青年，哭丧着脸跑回来：
“刘老板！你这表……它不走了！才戴两天！”
刘耀宗正数钱数得高兴，被打断很不耐烦：“肯定是你自己磕了碰了！我们这不保！”
“怎么可能！我一直很小心！”小青年急了，“那你给我换块电池试试！”
“换电池？”刘耀宗嗤笑，“我这儿没电池！你自己想办法去！”
小青年傻眼了：“啊？没电池？那这表……”
周围还没散去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坏了没地方修啊？”
“电池还没得换？”
“这……这不成了一次性的了？”
这时，另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皱着眉头走过来：
“刘老板，你卖这表，开发票吗？”
刘耀宗一愣，支吾道：“这……这种小商品，要啥发票……”
“不要发票？”中年人脸色沉了下来，“那我怎么证明是在你这买的？万一出了问题，我找谁去？”
这话像一颗冷水泼进油锅。
越来越多买了表的人反应过来，围住刘耀宗七嘴八舌：
“对啊！收据总得有一张吧？”
“没凭没据的，你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
“退钱！我不要了！”
刘耀宗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冒汗，只能强硬地挥手驱赶：“去去去！买的时候自愿的！现在想退？没门！”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李铁柱看着这出闹剧，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他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准备好的、用红纸写着大字的海报，稳稳挂了出去：
“丽人服饰，即将隆重推出：正品渠道电子表！”
“凭票购买，品质保证！附赠备用电池！提供三个月保修服务！”
“首批到货仅五十块，预售登记，先到先得！”
这海报像一块磁铁，瞬间将对面混乱的人群吸引了过来。
“李老板！你这表……是正品？”
“真有备用电池？还保修？”
“怎么预售登记？我现在就登记！”
人们呼啦一下围住了“丽人”柜台。
王亚茹立刻拿出准备好的登记本，大声维持秩序：“大家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登记姓名和意向！”
对面，刘耀宗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围着他的人群，瞬间跑了个精光，全都挤到了李铁柱那边。
他手里还捏着一把没来得及放进抽屉的钞票，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
“李……李铁柱！”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你……你阴我？！”
李铁柱根本没看他，正从容地应对着热情的顾客：
“对，咱们的表，走的是正规渠道，虽然价格可能稍微高一点，但买的是一份安心！”
“备用电池肯定送！保修卡一样不少！”
“预售只是登记，不收费！货到了按登记顺序通知大家！”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刘耀宗脸上。
刘耀宗看着自己柜台前瞬间冷清，看着李铁柱那边人声鼎沸，看着手里那些刚刚还让他欣喜若狂、此刻却显得有些烫手的钞票……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他猛地将手里的钞票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压抑的、绝望的低吼：
“李铁柱！我跟你没完——！”
李铁柱闻言，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掠过他狰狞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冰冷刺骨的笑意。
他没有说话。
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我等着。
王亚茹一边忙着登记，一边看着李铁柱那掌控全局的侧影，心潮澎湃。
他早就料到这一切！他不仅避开了陷阱，更是借着对手掀起的风浪，扬起了自己的帆！
这份心智，这份沉稳，让她深深折服。
“铁柱，”她趁着间隙低语，“咱们……真的能找到正规渠道吗？”
李铁柱收回目光，看向她，眼神笃定：
“放心。阿强那种人拿得到货，就说明上游渠道是通的。我们出的价更高，要求更规范，没有厂家会拒绝诚信的合作伙伴。”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亚茹，记住，从今天起，在这县城里，‘正品电子表’这块招牌，只能姓‘李’！”